皇兄何故造反? 第一千零六十三章:君明方能臣賢_頁2
是不緊不慢,繼續道。
「陛下明鑑,臣嘗讀史書,見千古名臣,史冊留名者莫過於魏徵,正因有魏徵數度直諫,面刺君過,方有君臣協力,鑄就貞觀之盛。」
聞聽此言,天子的臉色越發不好看了,悶悶不樂道。
「大宗伯這是想勸朕,要有容人之量,效法唐太宗做一明君嗎?」
這明顯是在反問,真要是應下來,怕是真的火上澆油,以胡濙的聰明,自然不會犯這樣的錯誤。
他老人家捻着鬍鬚,搖了搖頭,道。
「非也!」
「臣是想說,諫臣常有,明君不常有,想自古以來,歷朝歷代,敢犯言直諫者不知凡幾,甚至有以死為諫者,但諸多諫臣中,唯有魏徵得留青史,何者?君臣相知,得遇明君爾!」
「歷朝以來,如魏徵之賢者甚多,如唐太宗之明者卻少,若無太宗之胸襟氣度,縱有魏徵,也不過一普通諫臣而已,何能成千古名臣?」
「魏徵之幸,在有唐太宗,我朝廷之幸,在有陛下,于少保今日當廷頂撞陛下,舉止實在不妥,但這也正是因陛下有容人之胸襟,否則如今在陛下面前之人,不應是臣等,而應該是錦衣衛,于少保也難立於朝上,而必在詔獄之中。」
「君明,方有直臣容身之地,陛下有此胸襟,于少保有此為國之心,想來千載之後,亦是一段不亞於唐太宗同魏徵一般的千古佳話,故而臣言,這是好事。」
這番話說的,一旁的一干大臣愣愣的。
怪不得都說這胡老大人八面玲瓏,五朝老臣的能耐,的確不是白混的,這話原來還能這麼說嗎?
在場的一眾老大人紛紛感覺自己又長見識了。
不得不說,這話的效果很好,天子聽完之後,臉色果然緩和下來,當然,天子也不是好湖弄的,自然聽得出來,胡濙這是為了安撫他,輕哼一聲,天子道。
「大宗伯這話一說,倒是把朕架起來了,他于謙是魏徵,那朕要是責怪他,豈不成了昏君?」
話雖是這麼說,口氣卻平和了許多,由剛剛的盛怒,開始轉變成了無奈和埋怨。
見此狀況,胡濙倒是笑呵呵的拱手道。
「陛下明鑑,臣絕無此意!」
「君明臣賢,乃國之大幸,陛下若真的要責怪于少保,方才在早朝上便罰了,而且,也不會召臣等過來了,所以,臣說的這番道理,陛下都明白,臣稱讚的這番話,也卻是實情。」
「昔者唐太宗受魏徵之諫,回到宮中後,一樣會有氣性,此人之常情也,但他能克制心性,將心中情緒同朝廷政務分開,不因一時之怒降罪,便正如陛下如今也,故而,臣說陛下有唐太宗之明,實則出自真心也!」
這話帶着明顯的拍馬屁的嫌疑,但是,不得不說,效果很好,哪怕明知道胡濙是在給于謙說好話,可天子的情緒還是消散了許多,道。
「還是大宗伯會說話,于謙早該跟大宗伯學學這般本事……」
胡濙笑眯眯的拱了拱手,卻並沒有說話。
於是,天子嘆了口氣,臉色也變得肅然起來,道。
「于謙所奏,並非沒有道理,這個朕知道,只是他這性子,確實要改一改了。」
「身為朝廷重臣,早朝之上當廷頂撞,確實不成樣子,朕可以有唐太宗之胸襟,但是禮儀法度總是要的,朕願成一段君臣佳話,他也要知曉分寸。」
「幾位先生和他都是同僚,該將朕意告訴于謙,規勸於他,不要在這些小事上處處頂撞,失了臣子本分。」
開始說話的時候,天子的口氣還能保持平靜,但是越往後頭,似乎是氣性有上來了,口氣變得隱隱有些嚴厲。
幾位老大人相互對視一眼,心中不由有些無奈,于謙的那個性子,哪是他們能勸得住的。
不過,當下也只能應承下來,齊齊道。
「臣等遵旨……」
「宋文毅一事,東廠和錦衣衛已然將詳情稟奏給朕,這件事情的內情,並沒有看起來那麼簡單。」
發泄完了情緒,還是得處理事情。
因此,眼瞧着底下幾人俯身領旨,朱祁玉沉吟片刻,繼續開口道。
說着話,他從手邊的御桉上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