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何故造反? 第一千一百零五章:入詔獄_頁2
宏大的視角來看待整個朝局社稷,說白了,汲汲營營之輩,難當大任。
如果一定要比的話,何文淵其實還不如徐有貞,他這個人,有擅長的領域,在地方上時,政績頗佳,人也還算清廉,可是,有一個大的缺點,那就是喜歡在自己不了解的領域裏頭插手。
前世他之所以被罷官回家,就是因為在苗地叛亂的事情上,和于謙意見相左,主張苗地蠻荒,不必消耗太大精力,宜罷去布政使司和按察使司,僅留都指揮使司鎮守即可,這個提議一經提出,就被于謙立刻否決,斥責他這是要失祖宗之土,後遂作罷。
所以這一世,對何文淵,朱祁玉就是晾着,也不重用,也不打壓,把他安排在了吏部王文的手下當差,也算是給他幾分優待。
卻不曾想,這兜兜轉轉的,何侍郎還是撞了上來,看來這段時間,該蒙的人沒蒙着,不該蒙的人,卻被矇騙了。
奏疏是密奏的形式呈上的,而且因為何文淵本身是三品大員,所以,他鮮少的用了直奏的權力,未經內閣就直接送到了御前。
裏頭的內容和前世一樣,出現了何文淵招牌的那句諫言,父有天下,必傳於子,可以說,激進的很。
但是如何處理,卻讓朱祁玉犯了難,按理來說,這是朝廷裏頭三品以上的大臣,頭一次有人直白的提出,東宮儲位不正,理當更易的說法。
朱祁玉如果把這份奏疏公佈到朝堂上,母庸置疑會給現在的局面添上一把火,而且,輿論的風向,本就是靠人來解釋的,就像何文淵奏疏裏頭所說的那樣,上天示警雖是天命,可應在誰的身上,卻不好說。
可是……
嘆了口氣,朱祁玉將奏疏收起來,準備讓懷恩把它收起來,但是遞出去的時候,他卻忽然又改了主意,將奏疏收回來端詳了一番,他起身吩咐道。
「把盧忠找來,朕要去一趟詔獄!」
懷恩的動作很快,儘管天色已經漸晚,但是皇帝親自下令,自然是一路通暢,不多時,朱祁玉便輕車簡從,到了北鎮撫司。
不論是前世今生,這都是朱祁玉頭一次到北鎮撫司這樣的地方中來,更準確的說,自從當了皇帝以後,他能夠出宮的次數,都屈指可數,更不要說這種地方了。
進到北鎮撫司當中,雖是夏日,但是卻莫名有一股陰涼之氣撲面而來,繼續向前,進了詔獄,這股陰寒之氣更勝,披上早準備好的披風,朱祁玉跟着盧忠往裏頭,邊問道。
「這段時間,于謙在獄中如何?」
盧忠雖然和皇帝奏對的次數不少,但是,在這種場合下,卻還是頭一次,說話也多了幾分小心謹慎,道。
「回陛下,按您的吩咐,于少保被關進詔獄當中以後,便單獨押了起來,不曾提審,不曾問話,每日除了派人送去食物飲水之外,不許任何人接觸。」
「于少保對此,並未表示什麼異議,只是來的時候,要了幾本書和筆墨紙硯,這些時日,安靜的很,既不曾喊冤,也不曾要求面聖。」
這話一出,朱祁玉的腳步略微滯了滯,情緒明顯有些變化。
見此狀況,一旁的懷恩趕忙開口,道。
「盧指揮使,前頭是不是就是關押于少保的牢房了?」
盧忠眨了眨眼睛,一時沒反應過來,道。
「還得再往裏走……」
不過,只說了半句話,他就瞧見跟在皇帝後頭的懷恩在給他打眼色,於是,立刻打了個激靈,改口道。
「不過也不遠了,馬上就到!」
說罷之後,再也不敢多說一句話,專心向前領路。
又走了半盞茶的時間,總算是到了牢房門口,揮手將旁邊的獄卒都打發到遠處候着,盧忠親自上前,道。
「于少保,有人來看你了。」
此刻的于謙,穿着一身囚服,略顯得有些髒污,顯然是有些日子沒有打理了,鬍子頭髮也有些亂,詔獄畢竟是詔獄,即便是于謙這樣的身份,也最多是不受苛待而已。
整個牢房當中,除了一卷床鋪之外,便是一個小桉,上頭擺着一盞油燈,幾本書和筆墨紙硯,這也是他在獄中唯一的優待了。
儘管現在時間已經不早了,但是,于謙仍舊端正坐在桉後,手邊放着一本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