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何故造反? 第1159章 質詢_頁2
「讓陳尚書進來吧。」
不出意外的是,天子沉吟片刻,還是開口道。
於是,很快陳循的身影,便出現在了殿中。
看着陳循行完了禮,朱祁鈺稍一躊躇,便開口道。
「今日召陳尚書前來,是有一樁案子,涉及到了陳尚書,所以,朕想當面問問。」
天子的口氣還算溫和,陳循的臉上,也沒有意外或者是驚慌之色,只是平靜的躬身道。
「臣惶恐,請陛下明示。」
於是,朱祁鈺便命人,將內閣和刑部剛剛送上來的奏疏遞給了陳循,道。
「這是內閣和刑部,先後呈上來的奏疏,有官員彈劾陳尚書,說你縱容兒子陳英收受賄賂,徇私枉法等多樁罪行,因涉事複雜,朕剛剛已經下旨,命刑部全權審理此案,三品以下官員皆準傳訊。」
「陳尚書既來了,那朕想當面問問,這兩份奏疏當中所述,是否屬實?」
說這話時,天子的口氣也變得略微嚴肅,讓殿中的氣氛也緊張了不少。
不過,陳循卻仍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樣子,將手中的兩份奏疏遞迴到了內侍的手上,道。
「陛下明鑑,這奏疏當中所述,多是犬子陳英之事,他早年在臣家中族學讀書,五年前為趕考,才來到京城。」
「當時,正值太上皇籌備親征,後有土木之禍,臣在內閣,夙興夜寐,每日歸家已是深夜,戰事稍停後,臣受命調任工部尚書,趕赴白馬口修築大渠,逾年未歸,京城家中諸事,皆無暇過問。」
「故而,此奏是否屬實,臣不敢擔保,不過請陛下放心,如果犬子真的有不法之事,臣必定將他交給朝廷,秉公處置,絕不會有半點回護徇私之處。」
這番話,陳循說的很是誠懇,但是在場之人,誰不是狐狸成精,自然聽得出來,這話中到底是什麼意思。
歸根結底,他這番話其實就是在說,他兒子做的事情,他完全都不知道,和他沒有半點關係。
除此之外,另一層用意,就是在跟天子表功,說一下自己有多麼勞苦功高,以致於,連管教自己兒子的時間都沒有。
不過,與此同時,陳循的這番話,也透露出另外一個重要的信息。
那就是,這兩份奏疏當中彈劾的內容,大有可能並非空穴來風!
這個推理並不難,因為陳循的這番話,根本就是睜眼說瞎話,在場的大臣,誰不是公務繁忙的朝廷重臣,誰家裏又沒有不成器的兒子。
自己兒子是什麼德行,自己能不清楚嗎?
或許對於他們來說,的確平時因為繁忙,所以沒工夫去管自己兒子在外頭跟誰廝混,但是絕不至於連這樣大的事情都不清楚。
別的不說,陳府裏頭每年有多少進項,陳循自己會不知道嗎?
他素日裏吃的用的是什麼東西,要花多少銀子,憑他知道的進項能不能支撐的起,他會心裏沒數?
如果說,他自己的進項不足以支撐他這滿府上下龐大的開銷,那多出來的銀子又是從哪來的,他會不問一句?
要是問了,底下的人,難道還敢欺瞞不成?
就算是他那兒子不跟他說實話,但可別忘了,不管是送錢還是別的什麼事,人家看的可都是他這個工部尚書,七卿重臣的面子,可不是他那個只有秀才功名的兒子。
大家都在官場裏頭混跡,那點彎彎繞繞,誰不清楚。
單說送禮這事,不是說你身居高位,就一定會有人上趕着去送禮的,送禮最緊要的一點,是得讓收禮的人,知道自己收了禮。
說白了,送禮要麼是為了維護關係,要麼就是想求人辦事,而且,維護關係,其實說到底,也是為了關鍵時候能夠辦事,所以說到底,其實沒什麼區別。
既然如此,那如果收禮的人,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收了禮,那事情還怎麼辦,關係還怎麼維護?
所以,即便是陳循的兒子,打着他的旗號收了禮,那麼送禮的這些人,也會變着法的,讓陳循知道這件事。
再退一步說,就算是這幫人都遠在地方,而且笨到連封委婉詢問的信都不會寫,可說到底,送禮是為了求人辦事。
這一點,是只有陳循才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