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辛掃了一眼韓冰給自己的紙條，輕聲道：「我需要你幫我調查一批黑草的去向。」

    在那張紙條上，韓冰已經整理了他們需要調查並詢問的事情。

    如今他們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找到這個座城的污染源，以及污染的具體邏輯。

    為此她仔細做了分析。

    黑沼城這麼大，且有主城與衛星城之分，那麼，再大的污染蔓延，也應該會有一個過程。

    首先可以排除的是，黑沼城的污染，必然不會是忽然之間就籠罩了全城，否則那會有一個巨大的突變，黑沼城的人就會對此有印象，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受到了污染而不自知。

    既然有個污染蔓延的過程，那就必然會有出現失眠症狀的先後之分。

    最一開始接觸污染的人，也最早對睡眠產生需求，便會消耗大量的失眠藥物。

    紅月時代之後，多數工業設施崩壞，藥物的生產並沒有這麼豐富。

    所以，韓冰通過分析與判斷，料定他們會轉向另外一種需求，那就是黑草。

    黑草是一種帶有麻醉與致幻作用的東西，某種程度上，會讓這些失眠的人減輕症狀。

    既然會有一部分對黑草出現了異常的需求，那就會導致正常的黑草生意受到一定影響，所以，他們只要細細的追查這一個月來黑草的流向，就可以找出污染最先蔓延的地方。

    當然，對這位群爺，沒必要解釋這麼詳細。

    陸辛直接就提出了要調查這一個月來，黑草的異常流動要求。

    本來這位群爺還想問問陸辛為什麼查這個，但是紅蛇抱着他的胳膊一撒嬌，他就立刻改變了主意，笑道：「我只是以為你們對這個感興趣呢，乖女兒，聽我的，這東西傻子才喜歡……」

    「但如果你們要查這東西的流向，就太簡單了……」

    「別的且不說，這三號城裏，一半的黑草生意都在我手裏，查查賬本就知道了。」

    「……」

    說着就站了起來，要回公司去查賬本。

    為免橫生枝節，陸辛他們自然不可能再跟着他回公司，便向紅蛇使了個眼色。

    紅蛇會意，便撒着嬌，讓群爺把賬本帶到這裏來查。

    群爺「愛女心切」，便痛快的答應了下來，笑呵呵的下樓去吩咐自己的手下拿賬本。

    紅蛇挽着他的胳膊一起下去，壁虎則作為保鏢跟着他們一起，以免出了意外。

    當他們進入了走廊里，還能聽到群爺笑聲響亮：「你看你都結婚了，我都不知道……」

    「那小子，你娶了我女兒，是你上輩子修來的福氣知不知道？」

    「別對我閨女找倆就不滿意……」

    「如果你敢對她不好，那就不是打青你的眼睛了，我連你三條腿都打斷知不知道？」

    「知道了，群爺……」

    「還叫群爺，叫聲爸來聽……」

    「？」

    陸辛有些同情壁虎，這是一不小心就吃虧了啊。

    但他也沒想到，剛開始替壁虎不值，就聽壁虎的聲音響了起來：「嘿嘿，爸……」

    陸辛一下子就迷茫了。

    咋回事，感覺壁虎還挺開心的……

    ……

    ……

    「找到污染源，是一個重點，確定污染邏輯，又是另外一個重點……」

    決定不去揣測壁虎的腦迴路，陸辛低頭看向了韓冰給自己的那一張紙條。

    這上面已經大體列出了這一次調查計劃需要側重的地方。

    「是的，只要確定了污染源的位置與污染邏輯，我們便掌握了主動權。」

    韓冰也忍住了笑，向陸辛道：「黑沼城不是場域型的污染，那就一定有污染邏輯在。」

    陸辛點頭，又忽然想到一點，道：「你是怎麼確定的？」

    「我剛才偷偷打哈欠了……」

    韓冰道：「這如果不是現在還有很多事要做，我都要睡着了。」

    「這說明我沒有受到污染。」

    「甚至我一直在用精神檢測儀進行觀察，也一直都沒有發現異樣的精神力量影響，這也就說明，黑沼城如今出現的並不是場域類型的污染，那麼，這種污染的傳播，另有一種模式。」

    「我們另外一件重要的任務，自然就是把這種模式找出來。」

    「……」

    陸辛忽然覺得有點心疼。

    能力者都是精神異常的人，精神異常的人一旦興奮起來，長時間不睡覺是很正常的。

    韓冰卻是普通人，連續幾天奔波，又熬到這麼晚，是有些為難她了。

    不過，這很好，萬一韓冰發現自己睡不着了才是大事。

    「污染邏輯，又該怎麼查？」

    他也打起精神，向着韓冰問道。

    韓冰早就有了準備，道：「我們去看看那對姐弟。」

    他們一起出了酒店的房間，走過厚厚的地毯，悄然來到了安置那對姐弟的房間前。

    悄悄開門進去，就見房間裏非常安靜，只有單調的動畫片聲音，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手裏拿着一塊餅乾，窩在了沙發里認真的看着電話，見他們進來，投來了一個緊張的眼神。

    在他旁邊，小女孩趴在了床上，正枕着手臂瞌睡。

    她穿着衣服，似乎是困的受不了才睡着的。

    小男孩見了陸辛和韓冰進來，有點害怕，立刻便要伸手去搖姐姐。

    韓冰輕輕豎起食指，噓了一聲，然後轉頭看向了陸辛。

    她剛才的猜測，已經得到了證實：

    在這個集體失眠的城市裏，這個女孩，似乎還沒有被盜走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