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了，不可能再拖下去。可是他心裏還有些事情放不下，他想去核實。他心裏也一直想搞清楚，大學期間朱亞男到底有沒有喜歡過自己。

    陳爭抽空回了常沙市，在張婷工作的醫院，根據科室醫生信息，他在介入科某個房間遇到了分手多年，讓他頹廢數年的初戀女友張婷。

    眼前的張婷已經胖了，穿着白大褂，戴着白帽子，口罩解下了，露出了她的臉，不復他一直夢縈牽繞的初戀形象。

    張婷明顯也愣住了，很快雙眼微紅，眨眨眼看向別處。

    「婷子，好久不見！」陳爭先開口。

    張婷嘴巴用力抿着，突然再也忍不住了，淚水立刻流了下來，立馬跑進裏面的洗手間洗臉，幾分鐘才重新走出來，不過雙眼發紅微腫，顯然是哭了好一陣子。

    「九年了，你終於回來看我一眼了！」張婷忍住哭意說道。

    門外突然響起敲門聲，透過門上的玻璃洞，見是一個護士長模樣的人，張婷很快說道，「對不起，我在上班，十二點下班，下班後我去找你！」

    「好，我就在醫院對面的咖啡廳等你。」陳爭看了看表，離下班還有一個多小時，於是點點頭，說完轉身就出去了。

    張婷很快整理好儀態，和進來的護士長說些什麼。

    陳爭在咖啡廳等了一個多小時，十二點半，才看到換了一身普通衣服的張婷從馬路對面走過來。

    此時咖啡廳沒幾個客人，張婷很快看到了坐在角落裏的陳爭，然後加快步伐走過來坐下。她換了衣服，似乎又塗了點口紅，看上去又好看了許多。

    「喝點什麼？」

    「隨便！」

    「那就卡布奇諾吧，加糖，我記得你經常喝這種咖啡。」

    陳爭叫來服務員，給張婷點了一杯咖啡。

    「這麼多年過去了，你還來找我幹嘛？」張婷淡淡說道。或許是情緒發泄出來了，此時倒是非常淡定。

    陳爭微笑道：「我說我就是想來見一見你，你信麼？」

    「那你現在已經見到了，我現在過的很好，你該滿意了吧？」張婷道，「當年我提出分手，你都沒有回來見我一次，現在回來看我一眼有什麼意思？」

    「當初你執意要和我分手，因為你要嫁給副院長兒子，嫌我沒出息，我還能怎樣？我當時就是那個樣子啊，和醫二代沒法相比，回來幹嘛？而且，一個女人心變了，那九頭牛也拉不回了。」陳爭平靜說道。

    「那你今天來找我幹嘛？」

    「我就是想再確認一下，當初你是不是因為嫌棄我不求上進所以分手的。」

    「有意義嗎？」

    「對我來說有意義！」

    「沒錯，就是那樣的，我嫌棄你沒錢、不求上進，你滿意了吧？」

    「謝謝！」

    陳爭剎那間放下了心結，誠懇地朝張婷鞠了一躬，「我還有事，先走了！」說完起身準備離開。

    「你根本不知道，我那時候都經歷了什麼！」張婷卻突然哭着說道，她看起來似乎很委屈。

    「你有自己的選擇權，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當時我就是水，你是人。很合理，我想通之後，一點也不怪你。」陳爭笑道。

    「你一直都以為我是這樣的人麼？」張婷抬起頭，嘴巴顫抖着，似乎再極力克制自己不要說話，可是還是說了，「那時候我在醫院實習，有一天值夜班，半夜在休息室……，他對我做了什麼嗎？」

    陳爭停下來，震驚地看着她。

    「我好害怕，我不敢跟任何人說，不敢報警，我怕我因此畢不了業，我也怕會被別人說閒話，怕你嫌棄我！」張婷哭着將藏在心裏的秘密說了出來，「那時候，我覺得我對不起你，可我又很想你過來找我，替我出頭，將這件事處理好～」

    「可是，你始終都沒有過來！他也怕我告他，說願意娶我，又說他可以讓他父親將我留在醫院工作……，我當時沒有其他選擇，所以最後嫁給了他。」

    陳爭萬萬沒有想到，事情的真相原來是這樣的，本來他已經釋懷，現在他比以前更為難受！

    他自己也不知道，如果讓他當時就知道這個真相，他會選擇怎麼做，女友被欺負，他選擇接受還是選擇放手。哪怕是現在，已經經歷了那麼多，他依然不知如何面對。

    「至少，你過的一直還不錯。而且，你實現了自己曾經的夢想！」

    陳爭沉默片刻，才緩緩說出這幾個字。

    「還不錯？你知道這些年我是怎麼過來的麼？」張婷抹乾淨眼淚，苦澀一笑，「勸人學醫，天打雷劈。真正做了醫生之後，才體會到做這一行的苦，值夜班、二十四小時隨時待命，時刻神經緊繃，不能出半點錯，還要面臨醫鬧的風險，……」

    「那他婚後對你還好嗎？」陳爭突然打斷她的牢騷。

    「挺好的，至少從不用為錢發愁。不是所有人都是終身只愛一人，時間久了，感情會變，有的感情會變淡，有的感情會變深。」張婷淡淡笑了笑，「我發現你現在和十年前變化不大，反而更精緻了，看來，我們分手後，你過的很幸福吧？」

    「馬馬虎虎！」陳爭隨口敷衍道。

    兩人分手後，互刪了聯繫方式，也沒有打聽對方情況，只因為不想影響對方的生活，所以張婷並不清楚陳爭的經歷。

    張婷整理了臉部一番，正色說道：「不好意思，我下午還安排了兩台手術，中午需要睡一覺，我就先走了。」

    她不再多言，抓着自己的包，起身離開了咖啡廳。不過，在背對陳爭的那一刻，她的眼淚再次流了出來，她依然昂首挺胸向前走，直到消失在陳爭看不到的盡頭，才蹲下來嚎啕大哭。

    人生有太多遺憾，黑暗。

    陽光雖亮，卻無法照亮每個角落。

    ……

    陳爭終於見到了張婷，可知道的卻是一個讓他無法接受的真相，不過，他還要繼續，有些事情必須搞清楚，那十年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