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上珠華 楔子·吸血_頁2
,肺脈受損,根本不能動氣,任何一次吐血都在加劇消亡她的生命,燕草嚇得痛哭。
蘇邀卻握住她的手,眼神下移,停在蘇杏璇饒有興致的臉上。
她知道蘇杏璇今天來為的就是等這一刻。
蘇杏璇卻覺得失望,她最恨的就是蘇邀這副模樣,不死不活的,一副什麼都早知道的模樣,於是她像個小女孩兒一樣天真的嘆了口氣:「阿姐別生氣啦,當初阿姐要是早知有今天,還會回蘇家來嗎?」
她天真且無辜的看着蘇邀,似乎有些委屈:「我在蘇家長到九歲,忽然知道我不是娘親生的女兒,阿姐才是,阿姐知道我有多難過嗎?」
蘇邀看不出蘇杏璇有多難過。
她自小在晉地長大,父親是一個普通的晉商,生活過的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等到長到九歲,家中卻忽然來了人,說她不是沈家的女兒,而是永定伯的親生女兒,要把她接回家去。
她的人生一夕之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那時候怕的人何止是蘇杏璇一個?
她一樣離鄉背井,如同是無枝可依的驚鵲,不知道前路漫漫是何方。
何況她還沒能立即回永定伯府。
蘇家先把她送去了同在山東的太原的賀家。
蘇邀後來才知道,那是她生母賀氏的娘家,也是她的外祖母家。
蘇家嫌棄她在商戶家中長大,怕她沾染商戶家的銅臭氣,先把她安置在了賀家。
她微微閉了閉眼睛。
後來她是在十二歲的時候回的京城。
那時候她滿心的歡喜和期待,跟養父家徹底斷了關係,被寄養在外祖母家,她的心思格外的敏感也格外的不安,對於親生父母既盼望又依賴。
可迎接她的不過是幾個陌生的婆子。
她在繁華卻又孤寂的蘇家呆了四天,都未曾見到父親或是母親或是任何一個親人。
那幾天對於她來說簡直是度日如年,隔了幾年又換了一個全新的環境,她整個人都被不安和恐慌淹沒,像是身處一塊隨時要被淹沒的孤島。
後來她才知道,蘇家的人也不是故意冷待她,只是有人遠比她要重要的多罷了。
她回家的那天蘇家人帶着蘇杏璇去長平侯府賠禮道歉了-----長平侯府的世子對蘇杏璇出言不遜,蘇邀的親哥哥蘇桉為了她跟長平侯世子程定安大打出手,一時不慎把人推進了湖裏,那位世子爺不會水,溺水之後昏迷了四五天,連太醫都說只能盡人事聽天命。
出了這樣的事,蘇家的人傾巢而出,為了解決這件事焦頭爛額,哪裏還顧得上她?
這門官司打了很久,一直鬧到御前,程家不依不饒,要蘇家給個交代。
思來想去,蘇桉提議讓蘇邀嫁過去程家替程定安沖喜。
那時候他們甚至還沒見過蘇邀,不知道蘇邀到底是圓是扁,但是這件事竟然就這麼奇異的、不經過當事人的、就這麼被定下來了。
不知道蘇家如何交涉,程家那邊竟然也被說通,十二歲的蘇邀在回到蘇家不足一個月的情形下,被定下了婚約。
她就像是一塊抹布,被蘇家人用來順手堵住髒污的那塊地方。
有時候蘇邀會懷疑當初是否蘇家真的抱錯了孩子。
否則為什麼她分明才是親生,卻什麼都不能得到?
不管是父母兄長的寵愛,還是一個完整的家庭,甚至是一門合理的婚事。
她處處都只能退讓,活的像是一個蘇杏璇的影子。
蘇杏璇犯的錯,都要她來償。
就這樣,蘇杏璇竟然還覺得委屈。
若這都是委屈,她可笑而荒誕的一生算什麼呢?
她自問這輩子沒有做過
壞事,為什麼要被命運這樣玩弄?
「不服嗎?」蘇杏璇眼裏終於露出些興味來,眼神清亮像是一個小孩子一樣天真無邪:「阿姐,你就只有現在這樣子還算是有點人樣,你看看你,多無趣啊,像是一座泥塑的菩薩,怪不得大家都不喜歡你。」
外頭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蘇杏璇再也不理會蘇邀,像是甩掉了一個玩膩了的玩具,毫不遲疑的歡快的應了一聲,小鹿一樣的跑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