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高啟明 第2698章 京師(五十四)_頁2
事,冷先生自會平安。」
冷凝雲道:「全憑好漢吩咐。」
那聲音沉默了片刻,忽然道:「我看過澳洲人的書,書很好,是救世之論。」
冷凝雲心頭突的一跳,口中輕輕「哦?」了一聲。
那人不再說話,手越過冷凝雲,取走了斜依在一旁椅子上的長劍。
冷凝雲眼角的餘光看到了取劍的手,那手很白,泛着光。
身後的門砰的關閉了。
冷凝雲環視四周,看着這昏暗的房間,他忽然想起了剛剛那柄劍。
自宋代以後,長劍便失去了作為武器的用途,被刀所取代,逐漸退出了戰場,淪為文人雅客的裝飾佩玩,或是將相王侯彰顯身份的禮器,有些大明的官員和將官,甚至會佩戴一柄木劍來裝腔作勢。
但那劍不同,那劍很長,木質的紅鯊魚皮劍鞘,劍柄一把半長,可單手握持,也可雙手合握,劍格處雕有纏枝花,劍柄首上開有穿繩孔,孔中繫着暗紅色的挽手繩,劍柄的纏帶泛着淡淡的腥紅,那是滲血的顏色,昭示着這是一柄殺人劍。
冷凝雲呆呆想着,他見過的武人,不論大明官軍、鏢行武師、江湖好漢,沒人實戰用劍,所以那劍才會讓他如此印象深刻。
那劍紅紅的,紅的觸目,紅的刺心,紅的,像一道傷口。
兩匹健騾拉着一架大車,自大路上轔轔行來,車上貨物堆的不高,但車輪深深碾入沒有鋪裝的路面,留下深深的車轍,可知車輛重載。
老馮穿着臃腫的棉服,堆坐在騾車上趕着大車。
老馮顯得有些萎靡,與老馮的人不同,他的鞭子分外精神,鞭把是紅棗木的,和熟皮的軟鞭連接處裝點着一簇蓬鬆撲撒的紅纓。每過溝坎的時候,老馮都會看似隨意的一抖手,那軟鞭的鞭稍立刻就會在騾子頭上適時炸響,打醒騾子的精神,發力拖拽,打響一鞭,加力三千,只有最好的車把式才配有這樣的從容和慵懶。
十餘個雜色服飾的夥計跟着大車緩步而行,
廖三娘、趙良簡和劉暢各乘一匹雜馬,三匹馬呈一線三點拉開,護住大車頭尾,小八子騎着頭驢子跟在廖三娘身後。
廖三娘出城有段時間了,那兩輛用作障眼的大車已經回去。她繞了幾圈,確認無人跟隨,才與銀車匯合,往城外莊子趕去。
出城的時候,順天府把守各處的幾個快手幫閒都瞧見了,此刻大約會去向劉推官報告,不過劉推官已經暗中說過,他們大可「便宜行事」,只要不在城中打打殺殺,鬧出莫大的動靜來,順天府只作沒看到。
廖三娘停住馬,從懷中抽出手帕,沾了沾額角的汗水,眼角餘光一掃,見小八子心事重重跟在後面,不禁有些奇怪,問道:「你這猢猻,平日裏沒個閒時,今日是怎的,犯了時氣嗎?」
小八子夾了夾驢子,趕上前來與廖三娘並駕停住,他吞吞吐吐半晌,忽然抬頭大聲道:「三娘子,我誠心認你做個乾娘,還懇請你應允。」
廖三娘一怔,隨即笑道:「我才多大年紀,哪能收得這般大的兒子,平白叫人閒話。」
老馮瞥了一眼,臉上似笑非笑。
小八子猶豫一會,突然翻身自驢子上滾了下來,就着土地,砰砰砰磕了幾個響頭,高聲道:「入得局來,承蒙三娘子看覷提攜,感恩不淺,小子家貧命賤,無以為報,只豁出這一副潑皮身子,但有廝並斗殺,小子以為乾娘前驅,刀槍叢林裏衝進滾出,雖死無憾,但請三娘子成全。」
廖三娘右手輕帶,胯下那馬略一偏頭,「噗嗤」打個響鼻立住,前蹄不安分的刨騰幾下。
小八子用眼角餘光看向廖三娘,逆光之下只能見到一個黑色的身影,卻看不清面目。
馬上人半晌無聲,小八子心頭一沉,心中只覺不好,思忖今日怕是心愿難遂。
豆大的汗水自小八子的臉頰滴落沙土,小八子心中忽然有了絲悔意,不該這般倉促,廖三娘雖說豪邁,亦是個女子,臉皮大約沒有男人那麼厚重。此事還該拜託他人從容溝通運作,兩方定下才好說開。今日如此莽撞,等於將廖三娘擠住,若是駁回,便再無可旋迴。
忽然耳邊一聲沙沙的笑聲響起,廖三娘道:「皮猴子,便收了你,只我眼刁手硬,規矩又多,眼中不揉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