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骨 第六三〇章 飛狐折翼(四)_頁2
望着安毅:「什麼八項注意?是三大紀律六項注意,哪兒來的八項注意?你這人……不對啊!你怎麼知道這些的?」
安毅意識到自己多嘴了,連忙胡言彌補:「上個月我進賢縣城聽到教書先生說的,他說標語都貼到他們村口了,誰不知道啊?估計是我記錯了,把六項注意記成八項……韓大隊長同志,能否把你們包里剪開的降落傘給我撕下一條?我這肋骨再不包紮很可能會發炎,好斷骨沒有刺出皮膚,所以沒怎麼流血,但是裏面傷口肯定是淤血了,如果不包紮,不但骨頭接不上,而且很可能發高燒,如果明早起來傷情加重,你們就得抬着我走了,我一個大男人也不願意被人抬着。」
韓玉想了想說道:「等會兒!」
半個多小時過去,累得暈暈沉沉閉眼休息的安毅聞到一陣米飯的香味,嘴裏生津,肚子不爭氣地呱呱叫,想起上午還江南賓館樓下豪華西餐館中喝果汁吃麵包火腿,現成了午飯都沒得吃的階下囚,不由得長嘆一聲,睜大眼睛,耳朵里隱隱聽到洞口外傳來韓玉教育開導人的話語,什麼「紀律」、「道德」、「革命者的要求」等等,聽不清楚但也知道是韓玉耐心說服賴副大隊長要對俘虜好一些,不能打罵不能態度惡劣。
不一會兒,賴副大隊長抱着一堆生草藥進來,坐火堆旁,竟然將草藥揉搓一下,放進嘴裏猛嚼起來,嚼一會兒就吐出一大口竹殼上。
安毅認識其中的兩味藥,老道的傳授下也曾放進嘴裏咬過,知道這種藥的辛辣與苦澀,當時自己只咬了幾片葉子就感覺嘴巴舌頭一天都難受,何況賴副大隊長咬了這麼多而且這麼長久。
安毅並不奢望這些藥是給自己的,因為一路上他看到兩名赤衛隊員的胳膊和腰背上仍然滲血,那是上月底也就是八天前他們協助紅軍攻打李文彬旅時付出的代價,安毅只求一根布條,只要能把斷了的肋骨固定好他就心滿意足了,至於下一步遭遇如何,那是下一步的事,至少安毅相信紅軍不會殺了他,除非他安毅也像紅軍忠誠於『共產』黨一樣忠誠於國民黨。
不一會兒,韓玉進洞,將一條摺疊整齊的白布條拿到安毅面前,賴副大隊長把鋪滿半張竹殼的嚼爛草藥拿過來,齜牙咧嘴嘰里呱啦對韓玉說了兩句,指指安毅就跑出洞口,估計是到外面的小溪洗嘴巴去了。
韓玉臉色微紅,但是擠出一副非常冷漠的表情,冷冷地說道:「把衣服脫了。」
「你會包紮?還是不麻煩你了。」安毅感激地笑了笑。
「快脫!我們紅軍和赤衛隊誰不會?都是苦水裏泡大的窮人,你這點傷我見多了。」韓玉生硬地回答。
安毅忍着疼痛,將飛行皮衣脫下,再脫下裏面的軍用衛生衣,露出一件黑色的右胸處繡着飛狐的特種大隊專用針織混紡短袖,看到兩把利劍交叉飛狐下的精美圖案,安毅愣住了,緊張地望了韓玉一眼。
韓玉借着明亮的火把,已經看到這個特別的圖案,盯着看了很久,疑惑地凝視安毅的眼睛:「這是什麼標誌?長翅膀的狐狸對吧?代表着什麼?」
「我們飛行隊集訓時發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大概是飛行大隊的標誌。」安毅含含糊糊地回答。
「怪不得國民黨沒一個好東西,淨喜歡些狐狸、黃鼠狼這些畜生……把衣服拉起來!」韓玉毫無商量地下令。
安毅只好把衣服拉起,韓玉看看安毅瘀腫的左肋皮膚下頂起的斷骨形狀,心中一軟,大聲叫來三童子把火把移近,命令安毅平伸雙手,低聲說道:「忍住些……」
十分鐘後,韓玉竟然熟練地把安毅的肋骨復位,敷上草藥,麻利地用布條一圈圈包紮固定,隨後巧妙地挽了個結,將連接前後的布條兩端穿過安毅的左胸,肩胛上打了個結。
穿過布條的過程中,韓玉清楚地看到安毅肩頭的槍傷疤痕,她愣了一會兒,很快打個結包紮完畢,停下來看着緩慢穿衣的安毅,終忍不住問道:「你肩膀上的傷疤哪裏來的?」
安毅早已將一切收眼底,也沒有想欺騙韓玉,實話實說:「北伐初期的夏天,我當時是國民革命軍第一軍的一個小兵,攻打武昌城時被城頭的機槍打中了,還好,僥倖留下條小命。」
韓玉驚訝地望着安毅,三童子也呆呆看着安毅,不知道如何是好,他們的印象里,北伐初期到打下南京武漢時,國民革命軍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