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歲 夜半歌(十)(那是她在陽世三間最後的留...)_頁2
更新:10-07 08:22 作者:priest 分類:科幻小說
—那混賬跟我討東西,什麼時候要過臉?他說不想去就是不想去。再說玄門又不是什麼乾淨地方,我也還不至於窩囊到指望他替我趟路的地步。」
王儉低聲道「學生想岔了。」
「乏了。」莊王道,「棋盤不要收,改日續,你忙去吧。」
王儉眼觀鼻、鼻觀口地倒退出門,額角微見了汗,走到院裏一抬頭,見星河晦黯,夜色壓人。他不由得暗嘆口氣朝中江流暗涌,天上人間兩不消停啊。
就連奚平一出門都覺出了金平氣氛不對。
菱陽河縱貫金平城,將城區一分為二西邊有九門的皇城圍着廣韻宮,達官貴人扎堆;東邊則是販夫走卒聚居地。貴賤之間隔着一條河,河上花酒笙歌,總是飄滿了畫舫遊船。
可是這天后晌,往日要熱鬧到天明的菱陽河上靜悄悄的,蒸汽船都靜靜地泊在岸邊。
沒了那些畫舫排的雲與霧,河上視野一下清晰了不少,能一眼望到東岸,只見往來的城防官兵明顯比平日裏密集了不少,那些為了省錢露宿街頭的外鄉力夫怕惹麻煩,一個也看不見了。
連醉流華也一下冷清了。
頭天才辦的鑒花會,這會兒奚平在大堂逛了一圈,聽人聊的卻全是王保常,仿佛王大狗才是新科花魁。
還有自稱消息靈通人士在那唾沫橫飛地描述王保常的死相,什麼「面生獠牙」「臉發紅毛」……跟親眼瞧見了似的,說到激動處手舞足蹈,不小心碰灑了奚少爺手裏半杯酒。
奚平無端被殃及池魚,正要發作,忽聽樓梯處一陣喧鬧。
「是花魁娘子!」
「看看看,是將離!將離出來了!」
將離鬆鬆地挽着長發,眾星捧月地下了樓來,懶洋洋地往大堂里掃了一眼,就知道今日不同昨日,沒有能讓她開張的貴人,神色立刻就冷淡了——將離一向只接貴客,不貴的連個眼神也欠奉。
按說開門掛牌做生意,大夥都是只跟有錢的玩,但誰也沒跟她一樣,直白地把「老娘就是勢利」寫臉上。
不過話說回來,人性本賤,得不到的最高貴,還真有不少人吃她那套。
奚平老遠瞧着有趣——將離平時愛穿素色衣裳,今天戴了山茶冠,卻特意挑了條紅裙,嘴唇上的胭脂也濃了,氣焰乍起,像朵欺了春風的血杜鵑。其他那些沒事就爭奇鬥豔的大小鮮花們倒都商量好了似的,個個穿得活像家裏有喪事,又把她一枝獨秀地襯託了出來。
直到看見奚平,將離那張冷臉上才露出點笑模樣「我還說你今天不來了,袖子上濺的什麼?」
她看也不看別人一眼,上前拉了奚平就走「你昨兒晚上換下來的衣裳我洗淨熏過了,沒經旁人的手,走,換了去吧。」
扔在醉流華的衣服,奚平本來是不打算要的,但感覺一堆酸氣沖天的視線落在他身上,不由得犯起了人來瘋。得意洋洋地將「國色天香」扇面一展,欣然跟着花魁去了閨房。
「拿了山茶冠就是不一樣,姑娘這是今非昔比了。」奚平一進將離屋裏,險些被閃瞎眼,只見頭天恩客打賞的釵鐲環佩在角柜上攤了一堆沒收拾,牆角的舊屏風也換了,一對花間孔雀繡工精湛,屏風上面還不甚愛惜地搭了條墜滿了珠翠的孔雀藍斗篷,不知是哪個冤大頭私下送的。
將離在外間洗杯泡茶,翻了個白眼「你也來寒磣我?」
奚平聽她又陰陽怪氣的,便奇道「冤枉,美人,這從何說起啊?」
將離說話帶寧安口音,寧安離金平百五十里,口音卻很不同,那裏人尾音會拖長一些,軟綿綿的,女子講起話來尤其悅耳。據說寧安有三絕——「煙籠彎鈎橋,叫賣馬蓮嬌,藕花深處胖菱角」,其中「叫賣馬蓮嬌」,說的就是賣花姑娘沿街叫賣,聲與色皆動人,是當地一盛景。
將離說話聲音好聽極了,就是嘴裏總沒什麼好話「人家都說了,昨夜 『余甘公』親自彈琴,就是牽頭驢上去叫喚兩聲也能奪魁。」
「余甘公」是奚平混在歌女伶人堆里寫小曲的花名,一開始是他花錢求美人唱他的曲,後來許是那些小曲與現有曲牌不同,聽着新鮮,不知怎麼倒受起了追捧,變成一幫美人求他的曲。
這沒溜兒的玩意聽了將離這話,一點也不管姑娘高不高興,心花怒放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