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虛夢 第八章 堂審_頁2
捏着佛珠,又道「常姐兒可還有話說?」
「老太君,梅花和伍娘可以為我作證。」此話剛出,嚴大夫人便嗤笑了一下,道「梅花和伍娘都是你的人,所謂近親者不能同證,即使到了衙門,她們的話也是不作數的。」
常直憋着小臉,再叩頭道「那就容常直問鈺兒幾個問題,可好?讓常直自證清白。當然,鈺兒也可問常直幾個問題。」
嚴大夫人剛想駁斥,老太君已道「可,允你了。」她淡淡地瞅着嚴大夫人,「你可是當家主母,處理宅院中事自然要以理服人,否則,以後如何服眾?縱然今天將常小娘子交予衙門,但你的鈺兒可也要到衙門那種地方去的。」嚴大夫人的嘴張了幾下,終究未說甚的。
匍匐在地上的鈺兒晃動了幾下,似乎就要癱倒在地上。可嚴老太君的一句話,讓她穩住了身形「鈺兒,如果你要眾人相信你,就一定要回答常姐兒的話。否則,你便是撒謊了。雖然,你是嚴家的客人,可現如今卻是居住在嚴家,那也要遵守嚴家家規的。」此話一出,鈺兒更垂了頭。
常直遂轉向鈺兒,咬了咬牙,道「鈺兒娘子,你說你在采露,那你的丫鬟呢?」
是哦,鈺兒的丫鬟呢?除了嚴大夫人依然面無表情的看着前方,其他人則齊刷刷地看向鈺兒。
「因為晨露重,我讓她回去拿一件披風了。」鈺兒的聲音雖小,但卻清晰得很。眾人一齊點了點頭,這也合乎常理。
「我昨天才剛到嚴府,與你還不曾謀面,根本不知你是何人,為何我會推你下水呢?」常直步步進逼,本以為鈺兒已無話可說,卻不料她只是咬着牙,看着嚴大夫人,隨之便垂下頭去。
「這個問題,我相信老太君可以回答你。當然,我也可以回答你。你為何事而投奔嚴家,我相信你是心知肚明的。但一來,那只是鶴鳴他爺當年的一句戲話,二來鈺兒已經快要跟鶴鳴訂親了。想必你早已從那些丫鬟的口中知道府里的情況。懷着別樣的心思,你自然便嫉恨鈺兒了。」嚴大夫人毫不留情面的話迴蕩在屋內。眾人面面相覷。桃花甚至不敢看向常直。
常直的臉一直紅到了耳根子上。雖然她常年跟隨父親在外行走,但終究只是十來歲的小娘子,又如何面對如此赤裸裸的話呢?
「真是胡鬧。身為一個當家主母,竟然如此不懂分寸,當着孩兒的面說此話,你眼裏還有沒有嚴家的家規在?」老太君氣得直打哆嗦。
其他三位夫人齊刷刷地看向嚴大夫人,或幸災樂禍,或靜觀其變。但眼中的驚異卻是都有的。如此露骨的話由素來端莊的她說了出來,想必她已經氣急敗壞了吧。
常直咬着牙,猛地磕了一下頭,道「直兒的父親蒙難,已無家可歸。現如今投到嚴家來,皆因父親的遺願。如果直兒給嚴家帶來任何為難之處,那便是直兒的過錯了。還請老太君責罰,直兒絕無半點怨言。即使將直兒趕出嚴府,那也是應當的。」
眾人聽得一愣一愣的。估計皆沒想到她小小年紀,思路竟如此清晰。那語氣,恭敬中不失傲氣,卻又不會讓人反感,再回想北方的戰事,她一個小女孩兒和一個奶娘,奔走在這亂世之中,不遠千里來到揚州,這份勇氣和堅毅,非常人所能比。如此想着,憐憫之心油然而起了。
只是,憐憫之人自然不包括嚴大夫人,她只是哼了一聲,臉上滿是譏誚之色。
「老太君,大夫人,直兒之錯也許在不該貿然投奔嚴家,但對於推鈺兒娘子下水這事,直兒卻是萬萬不會做的。否則,直兒為何後來還會跳下水救她呢?」常直說完,頭一磕,但伏在地上不再言語。
自幼跟隨父親東征西戰,常直常常會見及那些犯了軍規受刑的將士,受刑前依然氣勢昂然的模樣,但覺心嚮往之。自然而然的,潛移默化,自有一份傲氣。
嚴大夫人哼了一聲,道「那是因為你斷沒有想到鶴鳴會在附近。怕漏了底,便只能再將鈺兒救起來了。」
對啊,當時二郎是在附近的。他還呼了救,想必會知道得更清楚吧。只是,他會幫自己說話嗎?常直想着那一雙清澈無波的聲音,再想想那日聽到的笛聲。能吹出如此氣勢恢弘笛聲的人,想必心中自有溝壑。
常直一叩頭,鏗鏘地道「那就將二郎請來說道說道吧。」說罷,匍匐不再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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