攬山雪 第25章 學習親他,逼他,要他再念第二遍_頁2
雖說它不知道該往哪裏逃就是了。
圖勒巫師又問了一遍。
——他知道仇薄燈明白他在問什麼。
仇薄燈別過臉,逃避他的視線:「我……我困了!要睡了!」
說着,就試圖從男人的籠罩下逃出去,就在這時候,仇薄燈才發現他自己給自己挖了個怎樣欲哭無淚的陷阱……他是跪坐在氈毯上幫圖勒巫師擦拭傷口的,後來起身被拉下,也是直接跪坐的……
也就是說,他想逃走,就得先起身。
可他一起身,就要撞進圖勒巫師的懷裏。
「你恩將仇報!」仇薄燈被他逼得無路可逃,就連伸手推他,都不知道按哪,只能抽回手想要遮住自己的臉……燙,太燙了,臉頰莫名的燙……可是圖勒巫師簡簡單單,就扣住他的手腕。
要麼告訴他名字。
要麼……
蒼鷹正將它的獵物驅趕進冬牧的裂谷。
這種生活在雪原的猛禽,本來就是冷酷的獵食者。它們的巢穴建立在最高的陡崖,它們在強勁的氣流中磨練捶打出堅硬的骨骼和利爪。它們能夠在凜冽的冰風中盤旋上大半天,追蹤獵物的蹤跡。
它們殘酷、兇狠、果決。
……且耐心十足。
銅爐的火焰猛地跳動了一下,被驅逐的獵物再也招架不住。
「……薄燈!」他喊,「仇、仇薄燈。」
清亮的嗓音微微有些啞,都快被逼出哭腔了。
按在肩角的手終於移開,圖勒巫師將仇薄燈攬了起來。
火光照在銀灰的眼眸里,圖勒巫師一邊輕柔地吻仇薄燈,一邊低低地念那三個中原的音節。仇薄燈靠在他身上,別過臉不想理睬——他已經整個人都要被那古怪的、莫名的危險感和羞恥感給燒沒了。
可對方不放過他。
圖勒巫師捉住他的臉,親他,逼他,要他再念第二遍。
不。
不止第二遍。
銅爐昏紅的火跳躍着,搖晃着。纖細的少年被困在雪原蒼鷹的懷抱里,被迫一遍一遍教對方自己的名字……一直到夜幕深沉,一直到冬牧隊伍即將抵達部族。
…………………………
圖勒部族冬牧的返程路線幾乎橫跨整個查瑪盆地。
如果,仔細觀察《雪原堪輿圖》,他們這種行為就顯得更加難以理解了:圖勒部族和雪原上的其他部族一樣,以遊牧為生,隨冰河的封凍情況不停遷徙。不論遷徙的路線怎麼變動,每年年末,他們一定會返回聖雪山。
那裏是整個雪原的極點。
最寒冷,最可怖的地方。
這很奇怪。
其他部族到了一年最寒冷的時節,都是選擇向南遷徙,他們卻反其道而行。
不過,這就解釋了冬牧返程路線為什麼如此漫長:聖雪山附近鳥獸稀少,想要儲夠一整個冬季的食物,就只能從海拔相對較低一些的盆地地帶,進行一場大規模的驅逐狩獵。
當紅通通的旭日從地平線上升起,照射出嶙峋巍峨的聖山輪廓,所有圖勒勇士一起發出喜悅的歡呼。
歡呼聲驚醒了還在木屋中睡覺的仇薄燈。
他剛一撐起身,瞬間就小小地倒吸了幾口氣。
低低地罵了某人幾句,仇薄燈扯過黑袍裹緊,湊到窗邊,小心翼翼地推開。凜冽的寒氣湧進屋,激得仇薄燈打了個寒戰,但他完全顧不上這麼多了。
——他被眼前的景象震懾住了。
天空無比地澄澈,無比地湛藍。
鐮刀般的銀色山脊成對成對,互相交錯,猶如大地在這裏裸//露它的肋骨。肋骨山群後,是遠遠拔地而起的聖雪山,它陡峭、巍峨、高聳,它是披掛白雪的黑色脊柱,承載起世界盡頭的天穹。
聖雪山的山腳已經被色彩淹沒了。
數不清的深紅黃金靛藍三色十相祥雲旗鼓盪滿低緩的平原;長得驚人的紅底金經二方反轉卷草紋長毯鋪成迎接的長道;成百上千的神女牧鹿,勇士牽象的布幔披滿肋骨群山;印染炫目的彩色披帶在風中獵獵展開……
古老的雪山。
原始的部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