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的喧譁跑掉了。紅鳶飛得又快又穩，乎是在瞬間，便帶着仇薄燈和圖勒巫師拔升到遠離一切的空中——

    小少爺的確有資格鄙夷一切木鳶和鳶師。

    當他駕駛紅鳶自聖林上空掠過時，林海自他們底下涌過，近到乎伸出手摺下樹葉，當他俯衝向冰谷又破霧而出時，瀑布自他們的臉頰邊越過……他們越過聖雪山、越過哈衛巴林海、越過幽暗蜿蜒的冰河，越過一切雄奇一切壯闊。

    最後，他們靜靜停留在雲海之上。

    寧靜的雲海。

    這裏，有雲，有風，有月。

    「雪從這裏來的。」

    仇薄燈將紅鳶懸停在雲海中，降下來格擋強風的冰琉璃。

    冰琉璃一降，經過陣法削弱的風，就吹了進來。萬丈高空的風，離人間俗塵足夠遠，遠到乾淨得沒有一絲濁塵。帶些許雲的潮濕。

    翻滾的雲海，從他們身邊流過，起起伏伏，捲動一波一波皎潔的月光。

    仇薄燈像個孩子一樣，趴在紅鳶駕駛艙的窗欞上，臉龐的線條星輝和月光暈出一條細細的銀線。圖勒巫師側過臉，輕輕繞住阿爾蘭一縷風吹起的髮絲。

    「真乾淨。」他說。

    圖勒巫師伸手，替他將綴滿圖騰的斗篷，裹得好一點，不讓冷風藉機吹進。仇薄燈一歪頭，將自己的臉頰貼在他的手背上。兩人誰也沒說話，都靜靜地看同一片潔淨的雲。月浮在雲海的遠端。

    高天之上的風吹過白月牙。

    像一曲很古老很古老的歌謠，乾淨、聖潔。

    「實一開始，就想來這裏看雪，」仇薄燈的瞳孔印照着銀色的月光，他輕聲開口，「後來不敢來。」

    圖勒巫師輕輕捏了捏他的臉頰，懲罰戀人的自我罪責。

    紅鳶懸浮，雲海起伏。

    月光鍍在扶風翼上，冷冷的，卻出乎意料的溫柔——雪原特有的溫柔。

    「我好高興我來了，阿洛。」仇薄燈沒有回頭，把臉頰貼在戀人手背，看着雲海，「我一直在到處游遊走走，我見過好多山，好多水……可我自己不知，我什麼要看麼多山，麼多水——直到我來了雪原。」

    圖勒巫師安靜地等他繼續往下說。

    仇薄燈終於回過頭，月光照在他的臉上，蒙蒙一層清輝。

    「我想，我是在找你。」

    走萬水千山，來找你。測試廣告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