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華鑒 第二十七章 淵荷_頁2
;;;大周朝的皇城,一入夜便沒了白天裏的喧囂。
;;;尤其子夜過後,哪怕花間樓這種煙柳之地都要熄燈關門,裏面熱鬧那是裏面的事,大街上除了打更的不許任何人外出。
;;;視為,宵禁。
;;;西市靖坊的民宅里,打更的敲了幾下梆子,高喝平安無事,意為子時。
;;;相較於東市的高門大院,西市民宅十分規整,街巷交錯縱橫,高處俯瞰,如梯田錯落有致。
;;;巷尾處,民宅。
;;;一四旬年紀的中年男子身着素布長衣,端坐在曲柳木的方桌前,身材精瘦,鬢角隱隱可見白髮如霜。
;;;房間裏的擺設十分簡單,有桌椅,有床,亦有滿牆的書架。
;;;架上書籍涉獵之廣,天文地理兵法玄學,應有盡有。
;;;燈罩里,燭火昏黃,照的桌面那張宣紙的字跡亦跟着忽明忽暗。
;;;中年男子,名曰淵荷。;;;;白天在軍營,她跟着蕭臣入營帳,轉眼便見蕭臣拿了一雙嶄新的軍靴遞給她,讓她換上。
;;;這個她能理解,箭矢一戳到地把繡鞋扎了個透心涼,她再穿難免會有危險,就算沒有危險那也漏風,換雙新的是對的。
;;;再者,鞋子是蕭臣扎的,他賠自己一雙新鞋乃人之常情。
;;;換鞋的過程也沒問題,蕭臣一直都是背對自己,十分懂得避嫌。
;;;問題出在接下來,待自己起身彎腰想把繡鞋撿起來的時候,蕭臣先他一步拎起那雙可憐的繡鞋,然後走出帳門。
;;;彼時溫宛就站在他背後,那振臂一揮,足足揮出千軍萬馬的氣勢。
;;;然後,繡鞋就沒有了。
;;;「他是在生氣嗎?」溫宛舀了口參粥,抬頭看向紫玉。
;;;紫玉皺皺眉,「不會吧,要生氣也該是大姑娘生氣,魏王為什麼要生氣?」
;;;「可我看他撇鞋的架勢,就像是那雙鞋曾踩過他們家祖墳……」
;;;「大姑娘!」紫玉驚聲提醒。
;;;溫宛恍然,「咳……參粥挺好吃……」
;;;「對了,剛剛鍾管家過來說,老侯爺今晚就住在羽林營,往後一段時間都要住在那裏與鄭元帥敘舊,老侯爺還讓管家傳話,叫大姑娘每日都要過去給他老人家請安。」
;;;溫宛慢動作抬頭,一臉懵逼,「是錦堂的飯菜不好吃?還是那兩壺竹葉青不可口?祖父為何要到羽林營住營房,吃火頭飯?」
;;;紫玉不知道,搖搖頭。
;;;男人的心思,海底的針。
;;;一個兩個都這樣!
;;;就在溫宛喝粥時,忽然想起一件事,「明日十五?」
;;;紫玉想了想,「是十五。」
;;;「哦。」溫宛微微頜首,「銀蝶這幾日可還好?」
;;;紫玉沉默片刻,「銀蝶姐姐沒幹過粗活,這兩日洗衣打水手上生了好幾處凍瘡……大姑娘,要是宮裏那件事過去了,可不可以……」
;;;「一會兒我去找銀蝶,放心吧。」溫宛知道紫玉的性子,善良又認死理。
;;;她認定銀蝶是墨園的人,便認定那是親人,對銀蝶素來都是忍讓。
;;;可畜牲就是畜牲,你再如何忍讓,他們不會良心發現,只會變本加厲。
;;;蘇玄璟如是,銀蝶亦如是……
;;;皇宮,甘泉宮。
;;;酉時的甘泉宮,院外懸着宮燈,昏黃燈火的映襯下,那一樹紫藤花像是孕育出靈魂,閃着淡淡的紫色光芒。
;;;宮內,溫若萱接過秋晴剛沏好的玫瑰花茶,玉指撥動茶蓋,紅唇貼拂,吹散浮在上面的花瓣兒。
;;;「主子,德妃千秋宴的賀禮已經備好,是蜀秀織錦,繡的一對鴛鴦。」秋晴恭敬立於貴妃椅側,低聲道。
;;;溫若萱淺抿清茶,芬芳入口,「德妃才去皇上那兒求三皇子的因緣,本宮送她一對鴛鴦,當是送到她心坎兒上了。」
;;;「那……咱們去嗎?」秋晴狐疑問道。
;;;溫若萱聞聲,視線不禁瞥向桌邊那張請柬,「她還請了宛兒?」
;;;「除了大姑娘,還有十幾位名門閨秀。」秋晴據實回稟。
;;;溫若萱輕舒口氣,「你怎麼看?」
;;;「德妃上次來時還說鍾意大姑娘,願以重聘求娶,轉回頭兒便將看得上眼的京城閨秀全都叫去她的千秋宴,顯然是沒將咱們大姑娘放在心上,那日求娶,怕也是敷衍。」秋晴聲音裏帶着些怨氣。
;;;「敷衍才好。」溫若萱漫不經心品茶,「她若認真,本宮反倒要在拒絕她這件事上動心思。」
;;;秋晴微怔,「主子不希望大姑娘嫁給三皇子?」
;;;「宮外人不知,你還不知?蕭堯就是個軟弱性子,自小到大沒主見,連吃什麼都得聽德妃的,德妃以為他兒子願意吃如意糕啊!」溫若萱嗤之以鼻,「那是她以為!」
;;;秋晴未語,溫若萱又道,「老爺子那邊有什麼信兒?」
;;;「回主子,老侯爺今晨帶大姑娘去了羽林營,聽說今晚不回,似乎要在羽林營住上一段時間。」雖說一入侯門深似海,宮裏宮外兩重天,可溫若萱自有法子與御南侯府日日傳信。
;;;不為別的,她入宮不就是為了互相有個照應麼。
;;;此刻聽到秋晴回稟,溫若萱身子一趔趄,茶水險些濺灑出來,「羽林營?」
;;;溫若萱知道啊,魏王蕭臣現如今就在羽林營內任職,老爺子這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只是這動作未免忒過迅速,比她這個姑姑還快!
;;;「主子?」秋晴見溫若萱臉色異樣,憂心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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