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孩子,做了奴,就忘了前塵往事吧。你叫『阿木』,不叫季珩。」李嬤嬤輕柔地為他上藥,這孩子十分堅忍,瘦弱的身子上佈滿了荊條打出來的血痕,上藥時他硬是一聲不吭。
三日後,他破天荒主動來找李嬤嬤,說他明日便要走了。侯爺有事安排他做。李嬤嬤是婦人,自進府只見過丫鬟婆子,對於府里的天——景安候也只是偶爾見小姐與他撒嬌時的共處時光。但她是下人,不敢抬頭直視主子,印象里最深刻的是,他那白底捻金絲黑面官靴,她心想怎麼有腳這麼大的男人。心裏更是對主子萬分敬怕。
李嬤嬤由衷地為季珩感到高興,這孩子自有他的命數,跟着侯爺做事,說不定哪天討得主子歡心就能脫離奴籍,尋個正經差事。
她有些感傷地拍拍他瘦弱的肩膀,笑着說「我們季珩,跟着侯爺,以後一定會有大出息的,李嬤嬤等着。到時可別忘了我喲!」
季珩抬眼,一雙深入墨海的眼睛看她。「不會的。」
李嬤嬤其實並未把這個孩子太放在心上,因為小姐那要伺候着,家裏的孩兒又體弱多病。她只是偶爾想起和自己孩兒一般年紀的季珩。只是感慨,這季珩瘦削的身子倒是十分硬朗,小小年紀每次遭了毒打,第二天仍舊照常幹活。自己的孩子,卻總也難養活似的病痛不斷。
後來景安候因逆反重罪鋃鐺入獄時,她們這些奴僕便充了官庫,等待分配到新的主家。
而她,竟然被安排到冀王府中做主事的嬤嬤!
她有次遠遠看見冀王殿下被十幾個人擁着進府,她垂目低頭站在一側,只見一抹玄紫色捻金絲官袍停在身側,季珩停下開,十幾個人也在他身後停下來。
「明日有同僚來府上小聚,嬤嬤勞心安排。」季珩清冷的聲音自她頭頂響起,她連連應是。
季珩身後同行的同僚、隨行伺候的下人則是心下一驚。這冀王都恭敬對待的嬤嬤,莫不是有什麼來頭? 一時間伺候的下人俱是無話,紛紛使勁思考自己這些天對這個新進的主事嬤嬤有沒有哪裏不敬的地方。
李嬤嬤是後來才想起來,冀王是誰。她為他感到驕傲,那個堅忍的孩子,果真如她所想,脫離了奴籍,謀得一份好差事。這差事,還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好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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