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龍以左 69.紀元漣漪_頁2
成器打量周圍,一片綿延山巒,在山嶽的深處,他嗅到了一股腐爛的氣味。這得益於之前的善界之天一直對他有想法,沒吃到是事實,可讓李成器鑽了空子,取下了善界之天的部分感知。沒意識的東西不可能玩的過他堂堂古界老天爺的,只能被他玩弄於股掌之間。
「上人,這是何處?我咋感覺有些不妙呢?」李成器揉搓太陽穴,靈魂深處的悸動讓他本能地想要逃離這裏。
李熄安把雙手攏進寬大袖袍里,就這樣在走在李成器前方。
他甚至沒有重新披上星彩,赤服垂落,長發束起,以冰玉雕刻的長生釵泛着森然寒氣。
山嶽在他注視下挪移,深淵於他踏步下填補,五行殺伐術運轉下,這裏沒有東西能攔住他,造滅萬物不過一念之間。尤其在善律惡律皆失去對此界掌握之後,五行運轉的尤為流暢,甚至有大片大片隕落在戰場中的祖像願力朝着李熄安的方向奔來。
須臾,行至山嶽深處,大道通達。
李成器嘟嚷着,也跟在後面。
天蹋了有高個子的龍頂着,他貓在後面看能不能撿點殘羹冷飯不錯了。反正上人總有上人的道理,連羨天都干翻了,塵世之中還怕誰。
我上人天下無敵!李成器心中振臂高呼。
日月輪轉,漫天星斗移位。
一走,李成器茫然。
這一路竟然走了一年之久!
李成器看着前方仍不停步的赤服人影,忍不住詢問起來,他心裏很焦急,要知道那焚天聖者不過留下十載時間而已,這樣一載便過去了,在這高可截雲的群山深處,他都無從得知外界究竟發生了什麼。
「上人?」
「噓。」李熄安將食指放在唇邊,赤鱗如鐵,回望向李成器的眼中正勾勒出一朵蓮花的形狀。
宙法早已分割群山與外界,不然這條路走下來所需的時間遠遠不止一載。那位聖者設下的期限可不是給一些弱小的生靈逃亡的時間,而是阻斷一些生靈企圖接觸此界最強大的那兩位後離開善界的機會。
十年時間的囚籠,沒有生靈有機會在封印徹底降下之前見到善與惡。
他除外。
「快到了。」
與輕語聲一併送達李成器腦海的,是一股令他作嘔的腐爛臭味。
那股氣味猛地濃郁起來,已經到了無需去仔細感知便能察覺的程度。
他再次看向前方,上人定然知曉這股腐爛氣味的來源。
猛地,還沒等李熄安開口,他停下腳步。
李成器下意識後退。
前方,一頭巨大腐爛的白色屍體身陷大地,頭戴白金面具,修長的頸脖無力地耷拉着。羽毛狀的外表破爛不堪,露出白羽覆蓋下的爛肉和骸骨,血都流幹了,染紅這整片天空。它太大了,大到身軀的大部分在空洞中,顯露出的部分仍然無法被李成器徹底望盡。圍住它的山嶽形成囚籠,漆黑的紋路隱隱浮現。
「這是」李成器屏住呼吸。
「善聖。」李熄安念出了他心底的答案。
「死死了?」
「我就是來確認這件事的。」
李熄安掃視這具龐然無邊的白色屍骸,他伸出手,抵住那垂下來的白金面具,古老的頌文被吟唱,一枚一枚文字跳動在李熄安身邊,狀若晨星。與此同時,地上的草木開始瘋狂生長,沿着山嶽攀附,眨眼便形成廣袤的遮天森林。
許久,草木的生長停下。
李熄安收回手掌。
「走吧。」他道。
李成器興致缺缺,本以為是場大戲,結果善聖竟然真的死了。
這可是個稀罕事。
古界之天的認知里,這樣死亡的律道都少之又少。
「令人唏噓啊」他一聲長嘆,得到上人的確認,沒了顧及,嘴裏又開始說起爛話,「上人你說這善聖怎麼死的?我倒不覺得惡聖打得過他,畢竟一個統治善界四個紀元,一個被封印了四個紀元,這還打得過簡直沒天理。」
「壽元耗盡而亡。」李熄安說。
「壽元耗盡?」李成器挑眉,像聽了個冷笑話,「律道生靈是不可能壽元耗盡死亡的,上人,律道生靈只會在永無止境的生命中經受一次又一次『漣漪』,被漣漪的波瀾給淹沒,給震死!這就是為何能活過十個紀元的律道謂之古聖,他們能承受住漣漪,自然強大。」
「你之前可未曾與我說過這些。」
「這不晉升真一了,腦子裏面有多了許多知識認知嘛。」李成器撓頭,「上人您老可別誤會,我對您可是絕無二心啊!忠心可鑑!」
「還有麼?關於律道的事情。」
「還真有。」李成器思索片刻,面色肅然,他停頓,「上人,宇宙中強大的生靈總是以紀元度量漫長到無法用常理記錄的歲月,那麼,我們是不是從來沒有思考過——」
「紀元究竟是什麼?」
李成器壓低了聲音,「我在披上那件星紗時,喚醒了一部分屬於至尊的禁忌認知,這個認知是獨屬於至尊的,我無法理解,但能複述給你。」
「一個紀元的過去,便有一陣漣漪的泛起,宇宙萬民不受其擾,可強大萬分,不屬於塵世的聖者們將在漣漪中折損律令,以此消磨,哪怕是歸源律道也終有一日回歸死亡。」李成器說着一段自己幾乎無法理解的話,他只能判斷這段認知與紀元相關。
他說完,一邊觀察李熄安的面色。
不知這掌握宙法的生靈能否理解。
李熄安聽得懂。
這是宙法深邃處的一段,幾乎就是原話!
「紀元漣漪」他喃喃。
話音未落,大地開始劇烈搖晃,山嶽崩塌,好像整個世界都在傾倒。
黑暗的帷幕襲來,李熄安取出昏劍,他腳下沒有大地的觸感,空蕩無比,仿佛置身宇宙。
一隻混沌的眼睛在前方睜開。
「你說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