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龍以左 189.萬物的崇高,至尊榮(6k)_頁2
睜開,點亮了海下流動的黑暗,也映照了它們在水下密密麻麻彼此交纏的身軀。
這些包裹着鱗片的怪物一直潛伏在浪潮的深處,順着海浪來到此地。由於先前浪潮的衝擊太過可怕,它們也只能用鱗角被動承受衝擊,而現在,浪歸平靜,它們開始顯露獠牙!
月光般的色彩依次在海底閃爍,一片接一片的海域被點亮,水下透出的光亮環繞神殿直至遠方的海平面,帶着朦朧美感,仿佛天上的星海真的住進了水裏。
此景夢幻令人沉淪,可若知曉其本質則會令人戰慄。
而此時此刻唯一能欣賞美景的人就這樣靜靜地站着,既無沉淪也無戰慄,任由海上微腥的風拂開衣袖。她眼帘低垂,瞳底那朵白色花朵凋零了一片花瓣,而伴隨着她的一呼一吸,壓迫天地的威嚴愈演愈烈。
她猛地張開雙臂,似是要把天地都攬進懷裏。
海面上豎起樹木的枝幹,迎風飛漲,鑄成通天徹地的巨大十字。一圈圈的光環以十字頂部為中心擴散,如同漆黑永夜上蕩漾起的白色漣漪。
可那不是光環,更不是漣漪,那是一柄一柄白色長矛,它們有着琉璃水晶的質感,緊緊排列在一起,精緻漂亮得如藝術品,卻泛着令空氣都顫動的凜冽殺機!
矛身微斜,刃尖鎖定了每一處光芒。
巨山般的壓力頂在每
一個斑駁怪物的心頭,仿佛下一瞬間白水晶之矛就會從天而降,把它們如先前那般貫穿釘死。
每一雙慘白的渾圓眼球里不敢再有對獵物的嗜血貪婪,再當它們望向那個純白身影時,只有對上位者的深深忌憚。
黑色的海水是它們的有力武器,也是它們的優秀介質,怪物們借着水流在竊竊私語。
「是羽類的上位者」
「以諾神殿為什麼出現了羽類的上位者?」
「要呼喚神明麼」
「她在褻瀆吾主的戰爭」
群蛇的竊竊私語令璃幽感到不快,神殿上純白人影向前伸手、虛按,她背後的巨大十字微微顫動,牽引無數長矛轟然而下,巨大的力量攜着她的威能在空中不斷生長膨脹,產生點點火星,如流星的炫麗拖尾。
黑夜開出了花,這一幕群星下墜!
怪物們退卻了。它們很難想像那究竟是一位怎樣的存在,哪怕作為羽類的上位者,這種力量也太過超然了相比於一位羽類,她更像是一位與它們的主宰同高的神祇,自身站在了宇宙的最高處,不可褻瀆冒犯。
「轟——轟——轟——!」
數不清的晶質長矛砸進黑海,傳出震耳欲聾的轟鳴。海面上氣浪呼嘯,那些怪物死後暴燃,化作的火光幾乎照亮了半邊天際!
膨脹的熱浪撲向神殿,掀開了上位者微蹙的眉眼。
她並不滿意。
在長矛刺進海面的瞬間,一層翠綠的光幕將整個海域籠罩了,她的矛只是砸在那層光幕上,潛伏在海底的怪物們可能毫髮無損。
海上的燃起的火焰被某個東西掐滅了抬起白花之眸,她看向海平面的那輪月亮。
遠方,月光映照的無垠黑海,一個龐大修長的人形在水中緩緩站起。
祂背負十六對半透明膜翼,佇立於海面,膜翼扇動,有不朽的光澤在流轉。月光傾灑在祂的身軀上,勾勒出完美的曲線,讓祂如同鑲嵌在月亮里的天使圖騰。
翠綠的光幕從天際垂下,這世間最古老恢宏的域已然降臨。
原本立於天地間的樹十字發出刺耳的「咔咔」聲,像是已經走到絕路的冰川。
神祇注意到了璃幽,擁有絕對權力的存在不允許一個羽類對祂擺出姿態。
頂天立地的十字傾刻間崩碎,只在夜裏留下了幾片飄落的花瓣。花瓣零落,璃幽伸手拾起,透過月光凝視花瓣的脈絡。
「神明」她並無什麼情緒,更沒有什麼實感,反而轉過身背對着那古老尊貴的存在,看向面前的神殿巨門。
「起床,找你的。」璃幽說道,無比熟絡。
話音落下,神殿深處響起了無比強勁的鼓聲,帶動整個神殿有規律的振動。
她回頭,發現包圍四海的怪異人形們正如潮水般地退去,海域失去了瑩火重新變成深邃的黑色。唯有圓月下佇立的神祇,祂保持沉默,等待着真正的敵人。
世界總算安靜了,就像璃幽來時一樣靜謐。
正因如此,神殿深處的擊鼓聲在海天之間越來越清晰,也越來越高亢!
狂風湧進神殿,轉瞬又吹出熾熱的氣浪。
石板上雕刻的符文一個接一個亮起,演奏先民獻予那位的至高讚歌!
祂醒了。
神殿巨門所延伸出的黑暗盡頭響起了沉重的腳步,兩輪血紅的太陽高懸於穹頂。
祂在夜空下舒展身軀,星光被祂遮蔽。
那是全身披着黑色鐵鱗的巨獸,祂的頭顱兩側是倒逆的巨角,昂起的脖子粗壯,背脊上佈滿突出的骨刺,雙翼如巨大的披風般收攏,祂太龐大了,龐大到還有
大部分身軀籠罩在神殿的黑暗中,祂只是露出了半個身軀。璃幽無法判斷祂究竟是什麼生靈,祂的存在本身就是最偉大的生命,後世所見的萬物只怕是以祂的只鱗片甲為藍本。
「好久不見。」璃幽笑了笑,像老朋友的久別重逢。
「你又胖了。」她打量了一番。
那頭龐然大物舒展的姿態明顯頓了一下,低首,對着自己腳邊的白色小人呼出一道帶有火星的鼻息,這便算是祂們之間的招呼了。
老朋友的寒暄並不久,只是點個頭的時間。
因為遠方,海上的神祇拿起了翡翠亡鐮,璃幽并不清楚這個存在象徵什麼,這裏是一個完全未知的時空,唯一能知曉的是她身處宇宙樹佇立的時代,大荒並未記載過這個時代的歷史,沒人知曉這個時代中究竟發生了什麼。
血紅的太陽再次懸空,黑色的主宰望向月亮下的強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