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迴路上 第一千壹百壹拾章 霸氣受挫
那樹上有許多鳥巢,都隨之傾覆下來,數隻歇在樹上的白鶴、鷺鷥什麼的,來不及飛離,也墜落在地上而跌死。沒有死的,卻傷了翅膀,飛不動了。馬六拊掌大笑,然後不費太多功夫就能捕捉到。
劉熏怕見死的東西,包括鳥,特別是他還發現死去更多的是從窠巢里傾覆出來的雛鳥,那可能都是白鶴、鷺鷥的仔,它們的翅膀還沒有硬,毳毛尚未變白,腦袋上的尖喙還緣着沒有褪去的嫩黃邊兒,分明沒有渡過哺乳期就死去了,大都橫陳在已然倒下的古槐樹青枝綠葉的隙罅之下。
這讓劉熏感到恐怖,他站着不動,懷疑自己跟着馬六幹這種事兒是不是錯了?他們在拉鋸的時候頭髮花白的馬族長就站在一邊阻止,馬六把他罵走了,仗着自己年輕霸氣。劉熏就此問馬六,出了事怎麼辦?馬六說,有事我頂着。
這會兒,劉熏還觀察到,古槐樹幾個樹洞裏根本沒有蟒蛇出來,不過他發現那簸箕大的樹樁中心有一個黑壓壓的窟窿,如果說真有蟒蛇,那麼就一定鑽進窟窿藏匿了。
這古槐樹倒下的情狀讓馬六非常激動,他把丟在一邊的空蛇皮袋撿起來,就要鑽進那樹枝底下拾起一隻只半死不活的跌傷了的飛不動的白鶴、鷺鷥,包括它們的雛兒,打算一併往燒燙的開水裏一燙,褪去毛,弄乾淨,可煨一鍋好湯哦!那可是純正的野味。這麼想着,他尖瘦的臉上就浮現出一絲絲狡黠的笑紋,宛如受到極具誘惑性的鼓舞,他那雙細小而賊亮的眼睛很積極地打量着,在那傾圮的一堵綠牆似的古槐樹最野的枝椏上歇着一隻白鶴,被他發現了,他旋即攀上依然還有一米多高的樹椏逮住它,它的一雙翅膀還扇動着,右翼見了紅,浸出血,分明被掛傷,所以飛不動,它驚恐地掙扎着,卻怎麼也掙不脫面前最大的勁敵——人迅猛伸過來的鉗子般鉗住它的手,它的身子無能為力地顫抖。
馬六也許過於激動,一腳踩滑樹枝,「嘭」的一下跌落在樹下的縫隙間,再下面是地上突兀着的一塊石頭,他的左膝蓋碰在上面去了,感覺好痛,挈起褲管一看,砸破了皮,還浸出血來了,比他抓住的這隻白鶴右翼上沾帶的血還多。
馬六欠起身子,一咬牙關,一種痛苦的表情現於臉上。他從樹縫裏鑽出來,比開始的速度慢多了。他走近放在一邊的那隻蛇皮袋打開口子,將手裏的這隻白鶴塞進去,又準備去撿拾樹枝下面橫陳的一隻只半死不活的白鶴、鷺鷥什麼的鳥,可是左膝蓋發狠地痛,這讓他消減了繼續為之的意志。他乾脆坐下來休息,抬頭看着站在一邊樣子很木訥的劉熏說,哥們,過來。劉熏就過來了,他又勒起褲管指着浸血的左膝蓋說,我這兒碰傷了。
劉熏看見他從枝椏上摔下來,以為沒事的,因為倒下的古槐即使枝椏還懸着也只有那麼高,況且身子傾斜墜下,中間還擋着樹枝,這就使他身子墜落時因受控制而速度變慢,慢慢地摔下來,即使掛傷了,也不會有大礙。未料,看馬六的那張苦臉,顯然傷得不輕,他不清楚,這全怪樹椏下的那塊突兀的石頭。劉熏說,我背你到村衛生院包紮傷口吧!
不用。馬六堅強地說,歇會兒就好。他把那隻已裝了少量貨的蛇皮袋一拉,央求道,你鑽進樹枝縫隙里去撿拾那些快死去的飛不動的白鶴、鷺鷥吧!雛鳥都要。
我不喜歡吃這種野味。劉熏拒絕了他,又說,我還是背你到村衛生院包紮傷口吧!
算了算了,一切都不要你管。馬六生氣地說,算我白請了你。
劉熏是個挺講義氣的人,他說,好了,好了,馬哥,別怪我。於是就貓着腰鑽進古槐樹下的縫隙撿拾那些垂死的蜷曲着不動的白鶴、鷺鷥什麼的鳥,儘管心裏不情願。
幾天後,馬六左膝蓋上的傷不見好轉,非但沒有結痂,還發生潰爛,而且周邊還紅得發癢,導致整條腿都放射性地痛。他不能走路了,最要好的朋友劉熏也離開了。
他在家裏,躺在門前的一把竹靠椅上不想動。他家有一進三間土磚屋,沒有樓,抬頭就能看到屋頂的瓦片;屋裏潮濕,還有一股霉氣。因為他平時回家少,這次不是腿痛,不會呆在家裏。其實馬六很孤獨,沒有親人,母親早年在生他的時候因出血過多,加上鄉村的醫療條件不好,沒有搶救過來就走了,成了村民所說的「生產鬼」,葬在屋後長滿茅草的北山坡上。
父親是個鐵匠,後來再娶了一個姓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