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之劍 第一百三十二幕 雨下牢籠_頁2
時間了,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已經漸漸習慣了身邊有這麼一位亦師亦友的、鄰家姐姐般的人物,她曾經是一位賢者,但也是他的老師,雖說他早已被磨礪成一位真正的男子漢,但內心中仍舊升起惆悵之情。
風后看着他,一連串猶如夜鶯歌喉般的語言脫口而出:「thasvinmiasdur——」
這是一句精靈諺語,大意是終有一日,幼獸也要離巢而行。布蘭多明白她的意思,他正要說什麼,卻聽風后繼續說道:「布蘭多,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時的情形麼。」
布蘭多微微一愣,他自然記得,那是在沙夫倫德銀礦的地底,當時發生的一切而今還歷歷在目,那時候的他比起現在來還要衝動得多,在冷杉領惹下一大堆麻煩,但也因此結識了許許多多人,尤塔、克倫希亞、弗恩,三位團長如今都是他手下的得力幹將,庫蘭雖然已經在敏泰養老,但卻擔負起作為他與舊貴族之間紐帶的作用,還有奧德姆,那個脾氣不大好的老矮人,現在在他手下擔任着建造瓦爾哈拉要塞的重任,還有夏爾手下那些年輕人,勒連,摩登肯,有好些人都已經擺脫了學徒的身份,成為了真正的巫師,另有一些加入了他的艦隊,成為了年輕的艦長。
如今想起來,那是他事業的起點。也是他成為埃魯因領主的開始,在那之後,又經歷了許許多多的事情,在這位賢者大人的教導下,如今的他已經沉穩了許多,也知曉了關於這個世界更多的秘密,他不再是當年那個毛頭小子。而是一位真正的領主大人了。
過去的經歷和麻煩,而今已經變成了一份沉甸甸的回憶。
他腦海里最終只剩下一幅畫面,那是於松的山野,星夜低垂,群山如寂,起伏的丘陵。松濤之間屹立着一棟孤零零的建築,那漆黑如墨的黑夜之中,清冷的月光猶如流水一般淌入迴廊之中:那是一幅贗品油畫,一把寒光閃閃的騎兵劍,一個渾身是血的年輕人,還有一枚閃閃發光的戒指。
那就是一切的開始。
……
獅子聖宮之內外,一場大雨正主宰着帝國中樞的夜色。
深邃的穹頂之下。瓦拉身披紅色聖袍,手持代表着金色聖炎的金輝權杖,這位愈顯蒼老的大神官今日卻佝僂着身軀,渾濁的目光看着自己面前的女人——白銀女皇一襲黑色的長裙,胸前別着一朵漂亮的白色薔薇,仿佛送葬人的禮服,她冷笑着打量着這座聖堂,笑容中毫不掩飾地帶着一絲居高臨下的意味。仿佛聖殿不可置疑的威嚴與神聖在她眼中都不過是塵埃。
一道閃電劃破蒼穹,在垂向地面的大拱窗的木柵格之間依次穿過,就像是一幅描繪災難與末日的版畫,將大聖堂內所有人的臉孔映得一片雪白。蠟燭的光芒在白茫茫的雨夜中只剩下微弱的一團,直到閃電從天際蜿蜒遠去,大廳內才重新被溫暖的光線所籠罩,但瓦拉心中卻是一片冰冷。
一條條影子正在拱窗外聚集。仿佛無聲無息的幽鬼,黑暗中閃爍着星星點點的紅色光芒,由遠及近,逐漸匯聚成一股洪流;瓦拉顫顫巍巍地抬起頭。看到這一切,那些充滿野性的、渾身覆滿鬃毛、露出獠牙與利齒的野獸在遠遠近近的屋頂上縱躍,昂頭髮出一兩聲悠遠的長嗥,遠遠的,從更遠的街區響起應和的尖叫聲,雖然是在瓢潑大雨的夜色之下,全城的狗都仿佛瘋了一般尖叫起來。
一切有如末日降臨之前的景象。
瓦拉心中冰冷:那是罪民,塞尼亞的狼人,最後一個流淌着敏爾人血脈的民族。而今天,他們又回來了。
一個個人影,在他面前重疊,那些曾經高大的、光輝的聖像,他所嚮往的先賢們,在經歷了那場可怕的劇變之後,籠罩在他們身上神聖的光輝逐漸消散了。一盞盞明燈依次熄滅,前路終於陷入一片漆黑的迷霧之中,那是過去幾十年中他所曾經目睹的景象,親眼看着朝氣勃勃的聖殿走向垂暮,人們堅定不移的信仰逐漸動搖,陷入了自我懷疑的絕境之中,未來的道路早已湮滅,一切都已經結束了。
他忽然間記起了自己接過聖冕與權杖的那個片段。
那時金色的陽光籠罩着整個獅子聖宮,宮闕的尖頂閃爍着最為耀眼的光芒,然而,那卻是日落之前的盛景罷了。
……
塞尼亞人博爾頓從噩夢之中驚醒時,紫色的閃電從正天際蜿蜒而過,窗外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