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兵奪鼎 第六十五章 漢騎夜襲
茫茫的大漠中,樂水就像一條生命線,養活了兩岸數以十萬計的鮮卑人。
秋天對鮮卑各部落而言都是大日子,因為塞外每年冬季對鮮卑人而言都是生與死的界限。一至十一月,樂水便會結冰,溫度驟降之下數不清的牛羊駿馬都會被凍死,尚未長成的孩子們也難以耐住寒冷。
冬季的大雪對長城以內的漢人來說是瑞雪兆豐年,而對塞外的胡族來講,那便是一年一度的白災!
比起漢人男耕女織的生活,塞外胡族要來的簡單的多,春天打仗、夏天生小孩、秋天造小孩、冬天躲進毛氈里磨礪兵器應付來年春季的大戰。
而就在這個大漠裏男男女女都鑽進毛氈帳篷里造小孩的時節,樂水河畔卻迎來了一群不之客。
操着鮮卑土語的漢地商賈好似雨後春筍般地鑽進大漠,走訪一個又一個的部落,用漢人衣裳與小玩物換走他們的烈酒與獸皮和野獸肉類凝固的獸油脂肪……無論鮮卑人還是烏桓人,亦或是從前的匈奴人,只要他們有個部落循着水源遷徙,便多半不會為難商賈。
他們需要漢地的東西,無論是取悅女人還是衣食享受都會用到。草原上的胡族在這個時代對待漢地的感情是複雜的,就像個壞鄰居。他們知道鄰居家的男主人不但很有財富還很強壯,但女主人卻十分溫柔和善。
因此他們喜歡偶爾去騙或搶些小物件兒,控制在不惹怒男主人的情況下。那麼什麼情況會惹怒鄰居強壯的男主人呢?搶奪他的土地。
所以他們通常會選擇搶奪他們的人口與少數財富,而在漢地皇帝的詔書傳到任何一個部落大人手中時,又再度俯稱臣,乖巧的很呢!
畢竟三百多年前漢家最強大鄰居匈奴人的殷鑑不遠,無論是誰,羌人、鮮卑還是烏桓,都不會自以為他們已經強大過匈奴人。
只是這些年來,漢地主人的權威越來越弱了。
鮮卑部落的男人們歡喜於漢地商賈對他們的尊敬,而卻忽略了身側已經張開血盆大口的猛獸。
入夜了,高覽提着鐵矛翻身上馬,一張麻巾蒙在臉上只露出一雙鋒芒畢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遠方接連不斷的毛氈帳篷,對身側之人直勾勾地說道:「儁義,你可記好了,稍後火光一起便衝殺出去,安排一個軍侯部收攏馬畜,其餘兵馬環圍而上,我們要攻殺整個部落!」
在高覽身旁的是一名身量近八尺的青年,看模樣比高覽年輕上幾歲,年齡與燕北不相上下,此時亦提着一杆長矛腰胯環刀騎在馬上,麻巾遮住了面孔,只露出高挺的鼻樑與堅定的眼睛。他的名字叫做張頜,雖然年紀輕輕卻已經是上陣數年的老卒,早在黃巾之亂時便應漢帝劉宏之徵入伍,後來衛戍河間憑靠功勳做了軍侯。在燕北叛亂時面對十餘萬烏桓騎南下寡不敵眾被俘,在燕北與烏桓人以錢糧交換俘虜時被換入燕北麾下。
如今,這個叫張頜的年輕人已經是驍牙軍中的軍侯,高覽很欣賞這個出自河間莫縣張氏的年輕武士,想要將他培養為驍牙軍的軍司馬,因此這次將他從驍牙軍中調出跟在自己身邊。
儘管他宗族在河間也算豪強,但依照燕北先前在冀州如日中天的威勢,與之對抗明顯不是好的選擇;而另一方面,燕北並不侵犯屬於豪強的利益,一切制度都像漢朝的統治一般,因此並未激起豪強的反彈。張頜則本着騎驢找馬的態度暫追隨燕北。
在這個波瀾壯闊的激昂年代,無數下層豪族都希望光復先祖的榮耀。就像麴義所在麴氏,張頜的張氏也是一般。他的家族並非留侯張良散落在河間的旁支,而是秦末漢初項羽分封的常山景王張耳之後,他們的先祖張耳後來歸順高皇帝,被封至趙國,也被稱作漢趙景王。
時光流轉,眨眼近四百年,河間張氏已不復先祖的榮光,曾經的王室子孫如今只是冀州眾多大氏豪強當中平平淡淡的一個,甚至連冠族都稱不上。
張頜聽到高覽的話,頗顯沉着地點頭應諾,一雙眼睛同樣遠眺着部落。前方的商賈在白日裏已經探明這個鮮卑部落的情況,有五百多匹馬以及千餘牛羊,人口約有近千,算是不大不小。而現在,那些商賈應當已經混入部落當中伺機放火。
張頜抬頭看了看天空,人在大漠中很容易迷失方向,好在這裏附近有條名叫樂水的河流能讓他們分辨方向。
他們所處的位置,在這個部落的東北方向,這是他們即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