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君千羽落 第十章 紫毫_頁2
撫過,眉心微蹙。月白色的長袍松朴,不知是不是午後光影的緣故,他周身有着幾乎難以察覺的光暈,溫暖而熟悉。見他專注的神情,她不覺想着瑟兮澗兮的詞句,臉又紅了紅,急急移開目光。
桌上一卷很有些年代的魚鳥圖軸,紙面有些剝落,色彩也褪了不少。縱使斑剝得厲害,仍可一窺原畫芳華。汀花野竹,水鳥淵魚,勾勒之間幾乎看不到筆跡,仿佛輕色染成。明明栩栩如生卻又瀟散簡淡。
細看之下,有些剝落之處已被仔細修復,嚴絲合縫與原作十分契合,甚至更加栩栩如生。青羽不禁咂舌,「好厲害」
長亭抬頭,見她整個人快要撲進畫裏,微笑道,「也沒你想得那麼難。」
青羽見一旁筆架上擱着一支筆,竹質筆身,玉蘭蕊式豪尖。那鋒穎尖利而不開叉,有尖不禿,鋒毛齊整,鋒飽滿渾厚豐碩圓潤,卻是看不出是何所制,不覺拿在手中把玩。
「這筆是用什麼製成?倒不似兔毫或是狼毫」半天不見長亭答話,她抬頭望向他。
他並未答話,看着墨色洇在她如雪的指尖,雙眸深處莫名的情緒,許久方出聲道:「用我的發製成。」
青羽僵住,望着他束在腦後的墨發,臉紅得十分厲害,「竟竟是頭髮製成還有還原古畫之效」指尖豪峰的柔軟忽而變得燙手,她急忙將筆放下,慌亂間打翻了硯台,墨汁四濺,她又忙忙用手擦拭,只幾下,雙手已是烏黑。
長亭起身,執了她的手,取出雪白的方帕,就着一旁水中丞里的清水為她擦拭,「還是這麼不心」
她頭垂得低低的,耳根亦泛出粉粉的顏色,兩隻手任他擺佈。擦拭乾淨,他仍握着她的手。她有些慌亂地抽出,「我不是故意的,那個,沒什麼事我就先告退了」罷就欲退出屋外。
「你來就是為了潑一桌子的墨水?」長亭含笑望着她。
她這才猛地想起藥方的事,窘得咬住嘴唇,將那衣擺在指尖繞了又繞。
長亭見她手足無措,也不再取笑,拿了藥方道:「這個方子或許有些效用,不過用藥猛烈,雲棲未必受得住。」見她兩眼放光躍躍欲試,他復又沉聲道:「這方子的確風險太大,否則蒼主事不會不用,你權當修習就好,不可自己配藥。有什麼疑問可以來找我,我也可修書給蒼主事問詢。」
「謝謝山主!」她興奮地接過藥方,就欲告辭離開。
長亭卻出聲道:「後面山角新修了亭子,可要一起去看看?」
她聽見一起二字,不知為何臉上就有些熱熱的,沒什麼猶豫就了頭,又覺得自己應得太快,輕輕咬了咬唇。
她臉上細微的變化,一一落入他的眼中,他不覺微笑,提步而出。
二人出了西北門,循了新辟的徑,很快尋到那處亭。六角竹亭,只以茅草為,無匾無字。青羽入了亭子,望那欄杆外一看,急急退後幾步,再不肯上前。長亭眼中訝然的神情一閃而過,「怎麼了?」
她望着腳尖,支支吾吾:「好好一處亭子,修在這高崖之上風風太大了。」
他沉吟片刻,「你怕高?卻整日在樹上」
她腳尖在地上劃着圈圈,「不過幾人高的樹,倒是沒什麼怕的」話音未落,猛的被人從身後推到欄杆邊上,眼見着腳下深谷千丈,一顆心提到嗓子眼,立時連聲音都呼不出,緊閉了雙眼,一雙手慌亂地抓住那人的袖子。
耳邊有人低笑:「誰怕高處我都信,唯獨不信你」一隻手牢牢捉住她的肘間,卻是傅隱。
「傅公子!」長亭的聲音淡淡卻有着不容忽視地威壓,傅隱不由得鬆了手。低頭看向青羽,她面色蒼白,額上竟沁出冷汗,呼吸紊亂猶閉着眼,掌中的手臂顫抖着。當下覺得自己似乎闖了禍,急忙將她拉回,「你沒事吧?」聲音里有自己沒有意料的緊張。
長亭上前,不着痕跡地迫得傅隱退了幾步,扶着她坐在石凳之上,安撫道:「沒事了」
青羽緩緩睜開眼,方才一瞬,如墜虛空,一些凌亂的畫面倉促而過,心中極大惶恐。目光穿過眼前二人,並無定出。
傅隱方欲再開口,被長亭一記眼神,堪堪逼了回去。
半晌她才回過神,抬眼望向傅隱。傅隱被看得心裏發毛,「怎知你如此畏高?書院裏誰不知道你一半時間住在樹上」
她仍望着他,許久才開口:「你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