暈動症,得歇息一會兒。」
她苦笑一聲,斂住心神,回頭去看眼前的情況。
此時,侍衛們燃起了幾支火把,光線較之先前亮了許多。
可面前的畫面,卻看得她詞窮不已,不知如何形容。
這個地方非常空曠,面積極大,堆滿了不規矩的流沙。與前殿八屋一樣,原本該放在墓外的石像生被墓主人奇怪地移到了墓內,栩栩如生地佇立着。在大殿四角和正中,有共計十六根雙人合抱的大柱子,筆直地支撐在上方,柱子的高度,以他們手上火把的光線範圍,沒有辦法看得真切,但可以確定一點,他們就是被流沙從柱子上方的一層,送到了這一層。
到底是有多高?
心裏有了疑問,她便慢慢踱過去,在人群中找尋趙樽。
流沙堆積的大殿裏,雙方正在緊張的清點人數。
趙樽站在離她約摸三丈開外的地方,正與陳景說着什麼。在一團昏暗的光暈中,他清風朗月般的面孔,一如既往的平靜如水,但眉頭微微蹙着,俊朗的面孔在火光下略有一絲蒼白,身上的黑袍也有多處磨損……最關鍵的是,他身上黑袍雖然不顯傷口,但在他站立的地上,那一片黃沙上頭卻隱隱有鮮血的痕跡。
「趙十九?」
夏初七飛快地跑過去,撩開他的袍子。
「你受傷了?」
果然,在他的黑袍掩飾之下,身上添了許多新傷……
心裏一痛,她仰頭看着他,「你受傷了為什麼不說?」
「小傷。」
「頑固!」夏初七嗔他,頓一下,又無奈一嘆,「趙十九,以後有危險的地方,你不要再穿黑色的衣裳了……你曉得的,我眼神兒不好,常常會看不見。對不住……」
聽着她語氣里的歉意,趙樽唇角微微一勾,抬手撫了撫她的頭髮,不以為意地看向不遠處東方青玄忙碌的背影,道:「他也受傷了,你先去瞧瞧,給他弄點藥,噴口酒什麼的……」
「……呃?你確定?」
夏初七看着他,像看着外星人。
先前還吃醋吃味,為什麼現在就沒事兒了?
不對勁兒!為了不踩趙十九的雷區,她緊張地扶着他胳膊,笑吟吟的回答。
「沒事兒,他那人皮糙肉厚的,我還是先顧着你……」
「錯了,他是細皮嫩肉!爺才是皮糙肉厚。」趙樽的樣子竟是相當固執,或說是難得的固執,說罷見夏初七不吭聲兒,他斜眼一瞄東方青玄,又攬了攬她的肩膀。
「乖,去吧,你是個醫生。」
拿她的話來堵她的嘴,拿她的搶來戳她的心。
丫夠狠的啊!
夏初七不明白這廝到底中了什麼邪,想了片刻,突地明白了,嘿嘿一笑,小步上前挽住他的胳膊,皮笑肉不笑地偏頭看着他,道,「我曉得了,趙十九,你讓我過去,這心裏其實難過得在滴血吧?但是麼,剛才在流沙里下滑時,東方青玄奮不顧身的抱住咱們……雖然你不情願,可還是變相欠了他的人情,你是想還清人情,輕裝上路?嗯?」
趙樽身子微僵,緩緩側頭看她,不吭聲。
夏初七抿了抿唇,但笑不語。
大抵是被說中了心事,趙樽咳嗽一下,輕輕拂開她的手,朝東方青玄的方向淡淡看了一眼,擺出一副情操高尚、助人為樂、心胸開闊的樣子,拔高了聲音,「阿七,不要犟了,先去看看大汗……我兩個是自己人,無須講這虛禮。」
「……」
男人吃味兒……怎的像孩子?來不來先把彼此身份擺平了。
夏初七看他一副傲嬌的樣兒,想笑,又不敢笑,趕緊把他胳膊拽回來,拉住往地上一坐,小聲嗔怒道,「得了吧你,不要裝了……傷口不處理,一會感染了可沒人理你。趕緊的,閉上嘴,坐好。」
她的樣子像個大人在訓小孩兒……
當然,趙十九長了這麼大,也就這個女人敢這麼訓他。
而且,還訓得他甘之如飴。
「唉,好吧。」
他像是無可奈何,可看向東方青玄的目光卻……隱隱有得意。
夏初七看不見他兩個的目光交流,只蹲身迅速為他處理着傷口。
火光里,東方青玄頎長的身姿,懶洋洋地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