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一聲。

    第五聽雲推開那扇半掩的房門，門軸摩擦發出了沉悶的聲響。

    踏進房門，他才發現這房間並不大，一條僅供三人並肩的通道往內延伸，通道兩旁全是高高的書架，架子上堆滿了厚厚的竹簡，好多竹簡都已經上了灰塵。通道不足一丈，盡頭處是一張桌案，岸上除了常備的筆墨紙硯外就沒其他東西了，顯得有些簡陋。

    這便是整個房間了。

    第五聽雲一眼之下，就將整間房掃視了個遍，最終把視線投注在那個正趴在桌案上呼呼大睡的青年小廝。推門發出的吱呀聲似乎不夠大，所以那青年小廝僅僅只是撓了撓胸前，就又換了個方向接着睡，完全沒意識到桌前已經站了個人。

    西下日光斜斜照進屋來，映出了數不清的灰塵在光亮中上下翻飛。

    「要是畢業之後能加入雜部編制倒也不錯……」

    看着眼前這個睡得死沉的青年，第五聽雲呵呵一笑，用手指扣了扣桌面。咚咚咚的聲音響起，但那青年兀自沉睡，第五聽雲不由得加大了力度，砰地一聲，那青年騰的一下就跳了起來，顯然被嚇了一大跳：「哪個不開眼的……」

    揉開惺忪睡眼，青年第一眼就看見了一個背負三劍的白面小生正滿含微笑地望着自己。青年雖然年紀不大，但在雜部已經當值好幾年，識人斷物的眼光可不差，一見面前小生的裝束和神情，便止住了沒有開口的髒話。

    青年好奇地上下打量了第五聽雲，挑眉問道：「有什麼事？」

    第五聽雲看着青年小廝嘴角還掛着涎水而不自知，還要強裝出一副盛氣凌人高人一等的架勢，不由覺得有些好笑。他也不拆穿對方，回答道：「我看外面門上掛着通關文牒辦理處的牌子，就進來了。」

    「要去哪裏？」

    聽到對方是來辦理文牒的，青年重又坐了回去，從桌下取來一張折帖，然後一邊研墨，一邊問道。

    第五聽雲如實應答：「元蒙帝國。」

    「哦，元蒙帝國是吧，你先……」青年點了點頭，可突然發現有些不對，他停下研墨，抬頭問道，「你是說元蒙帝國？你要出國？」

    第五聽雲沒料到對方反應，愣了片刻後才點頭應是。

    「出國的話……我記得我還沒辦過啊……」一邊說着，青年一邊將硯台推到一邊，站起身，繞着桌案走了出來。他走到那兩排高高的書架旁，一面對着每列架子的標籤核對，一面對第五聽雲說道，「你先等一下。」

    嗯了一聲，第五聽雲跟在青年身後，這才發現那每一列架子都有一個不同的標籤，從左到右順着看了一遍，都是炎華帝國各大行省的名稱。想來這書架上的竹簡書冊都是按照各省進行分門別類的，嘉陵、三川、粵廣、蘇杭……甚至連神京都能找到。

    可一圈下來，全都是帝國內省郡，並無任何國外記錄。

    青年仔細查找了兩遍，最終才搖頭說道：「若要離開帝國，通行各大邊疆關隘的話，省郡級別的雜部無權受理，你可能要去一趟神京了，只有神京城的中央雜部，才有權辦理。」

    第五聽雲愣了一下，開口問道：「不是吧……這樣的話，每一個想要出國的人豈不是都得往神京跑一趟？那得多麻煩啊……」

    青年回到桌案之後坐下，聳了聳肩，無奈說道：「原本省郡級別的雜部就沒有處理出國文書的權限，只是以前對於出入境方面管得嚴，所以才有不少人能夠拿着省郡開具的通關牒書渾水摸魚。可我看你氣度不凡，應該是高等學院的學生，那麼你就應該清楚數月以前西北珠峰的那場禍事，正因為此，陛下才親下詔令，嚴管帝國出入境……」

    一邊解釋着，青年還一邊旁敲側擊着打聽第五聽雲的身份。

    「行吧，如此便多謝了。」第五聽雲並沒有和這小廝結交的心思，所以也就沒回應對方的好意。他抱拳告辭，轉身出門而去。身後青年小廝再度趴了下去，似乎又打算睡覺，等第五聽雲走到門外時，他才扯開嗓子提醒了一句：「你要是着急的話，我勸你儘快動身，聽聞神京雜部辦事繁瑣，條件極多，要沒三兩個月可不一定能搞定呢。」

    第五聽雲擺了擺手以示謝意，然後在院子裏一眾人的詫異目光下揚長而去。

    院子裏這些人都是瀟湘省的百姓，平日裏出個城已經是極遠的行程了，絕大多數人是沒出過瀟湘省的。那遠在千里之外的神京城從來只是他們茶餘飯後的談資，對他們來說完全是不可望也不可即的存在，可今日這個扮相誇張的少年，竟是要去神京，這不由得讓他們好一陣羨慕。

    ……

    ……

    得益於修道求學之路，第五聽雲才能走遍炎華帝國這麼多地方。如今他的足跡雖不敢說遍佈全炎華，但也是北至神京，南到伊緬，東達瀟湘，西及珠峰，算得上是小半個炎華帝國了，現在更是要走出炎華帝國，到元蒙去闖他一闖。從某種角度來說，他和炎華帝國百分之九十的人都已經不是一個層次了。

    「元蒙大都，聽長弓文說那裏是東勝神洲的中心所在，天資過人之輩數不勝數，真不知道那裏又是怎樣一番光景？」走在回學院的路上，第五聽雲不禁有些期待，期待中還夾着一些忐忑，忐忑過後又是十足的衝勁與不甘人後的傲氣。他胡思亂想，最後卻只得搖搖頭，自語道，「還是先拿到通關文牒再說吧……沒想到這麼快又要去神京城一趟了……」

    回到學院，第五聽雲先找到導師說明了情況，導師一臉為難，但最終還是答應幫忙搞定學院事務。謝過導師之後，第五聽雲牢記着導師關於儘快回來的叮囑，然後回到二十八棟北六二四舍。消失了三個月的他，又已經漸漸被在院的學員淡忘，即便有好幾個人盯着他似乎有些印象，但最終還是沒人上來和他打招呼。

    他也樂得清閒，回到宿舍收拾行李。完鑒妃還在冥想，傷勢不淺的他需要調養。

    夜幕降臨，雷奉翔和肖夢蝶結束了一天的課程回到宿舍，見第五聽雲和完鑒妃已經回來，三人一陣寒暄。可肖夢蝶看着第五聽雲已經收拾好的行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