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百……」聽着老獅子的話，第五聽雲本來象徵性地點頭予以回應，可當「兩百」二字從他嘴裏說出來時，他才猛然一驚，「什麼？！兩！百！年！老前輩，你別唬我。」

    「你個小兔崽子，我唬你做啥？」

    老獅子右手舉着火把，左手使勁撓後腦勺，漫不經心地說道。

    「真兩百年了？」第五聽雲湊到老獅子近前，故作嚴肅地問道。

    老獅子點頭哼了一句，兩條長眉擰到一塊，左手更加用力，似乎正在後腦勺上和一群虱子展開曠世之戰。他急得面紅耳赤，恨不得扔掉右手的火把雙手上陣，左右開弓。

    「不信。」

    第五聽雲搖了搖頭，若說三四十年，他興許就信了，畢竟老獅子這一頭「獅毛」做不得假。可說是兩百年，他才不信呢，據說現在炎華命最長的老怪物都才一百四十多歲，而且這老怪物二十多年不曾出現在公眾視野了，有人猜測他早已仙逝。

    所以說，兩百多歲的人在第五聽雲心中，無疑已經成精了。

    嗯，倒也有可能是一頭獅子精，看着樂呵呵撓痒痒的「老獅子」，第五聽雲在心裏自我打趣道。

    「老前輩，這裏是什麼地方你知道嗎？」

    「這裏啊……哦哦哦，總算逮着你了，啊，舒服……」老獅子甩了甩他那一頭放肆不羈的長髮，似乎總算戰勝了虱群一般，露出了一個舒爽的表情，道，「這裏是空無道陣啊。」

    第五聽雲一愣，又問：「那蚯蚓道一樣的小洞，縱橫交錯的，不是空無道陣嗎？這裏怎麼也是空無道陣了？」

    「那裏啊，那是空無陣，這裏是空無道，合起來稱作空無道陣。」老獅子右手翹起蘭花指，左手伸出食指，然後兩個手指往中間一靠，合攏起來後對着第五聽雲嘿嘿笑道。

    不等第五聽雲繼續發問，老獅子自顧自道：「空無道，空無道，一切皆空，諸法皆無，無垢無淨，不增不減……無苦、集、滅、道……無色，無受、想、行、識，無眼、耳、口、鼻……無眼界，乃至無意識界……」

    老獅子的話雖然含混不清，而且次序顛倒，但第五聽雲聽了片刻，依然聽出了其中的內容，這不正是之前獲得的《般若波羅蜜多心經》中的嗎？他看着老獅子近乎魔怔、一直念叨的樣子，心裏突然對這老頭的來歷產生了興趣。

    「老前輩，老前輩！」

    見老獅子一直不停地重複心經中的內容，第五聽雲推了推他，提高音量喊道。

    「嗚~~」老獅子渾身打了個哆嗦，這才停止念誦，然後對着第五聽雲猛搖手，說道，「這裏沒有老前輩，我很老嗎？我只不過痴長你兩百歲而已，你就叫我……就叫我……」他似乎一時間也不知道讓別人叫他什麼，撓着後腦勺想了許久才道：「你就叫我老哥哥吧。」

    「老，老哥哥？」

    第五聽雲認真打量了老獅子一眼，發現他並不是在說笑。

    「對，對對，就叫老哥哥。」老獅子啪嘰拍了第五聽雲一巴掌，歡喜道，「以前別人都這麼叫我的。」

    別人都叫這老頭「老哥哥」？嗯？第五聽雲一愣到底，他總覺得這「老獅子」的畫風不太對啊……

    「來來來，小崽子，跟我來。」老獅子大聲笑着，左手抱住第五聽雲的肩，一點兒不在乎自己身上酸腐到了極點的味道會造成別人的不適，右手高舉起火把，半拖半拉地把第五聽雲往前拽。

    第五聽雲險些嘔吐，閉住呼吸，張嘴道：「老前輩，我……」

    話一出口，老獅子直接一掌拍在他後腦勺上，嚴肅道：「叫我老哥哥！」

    「老——哥——哥——」第五聽雲徹底無語，只得改口問道，「我們這是要去哪啊？」

    「到了你就知道了，嘿嘿。」老獅子大概是嫌第五聽雲太慢，竟直接把第五聽雲攔腰抱起來扛在了肩上，然後一溜煙似的跑了出去。

    第五聽雲只感覺耳邊呼呼作響，然後就是脖子上、臉上無時無刻不在和老獅子的旺盛毛髮做親密接觸，那種酥酥麻麻的感覺讓他很不舒服。而且他還一直張嘴呼吸，好幾次「獅毛」都攪進他的嘴裏去了。

    「呸，呸。」艱難地吐出獅毛後，他才發現老獅子前進的速度太快了。他明明看見老獅子只是邁出了一步，但是當邁出下一步的時候，他感覺他們兩人已經身在數十丈之外了，這速度，就是跛三馬全力奔跑也趕不上吧。

    高人？

    這腦子裏似乎缺根弦兒、喜歡吹牛的老前輩，竟是個高人！

    「老哥哥老哥哥，你之前是不是還遇到過其他人啊？」被老獅子扛在肩上，他絲毫不用擔心速度太快而勞累，想了想他還是決定直接問比較好。

    「你說那拿着根繩子在空無陣中瞎溜達，一見到我就拼命的混小子啊？」老獅子雖然趕路很快，但說起話來竟一點兒也不喘，而且他右手火把的火苗，竟依然筆直，完全沒有被速度過快引起的氣流吹斜。

    你這副尊容，誰見了你也得拼命啊，我都差點兒被你嚇死。第五聽雲默默地在心裏嘀咕了兩句。

    「被我暴打了一頓，然後……然後好像就出去了吧。」

    老獅子說話時，似乎總有撓後腦勺的習慣，第五聽雲被扛在肩上，總是擔心老獅子左手去撓痒痒而把他直接扔下來了。

    「出去了？怎麼出去的？」第五聽雲花了好一會兒，才從老獅子的話中找到重點。

    「就那麼出去的唄。」老獅子道，「對了，還有一個女娃娃，她比你們可都快，在空無陣的入口徘徊了一會兒就出去了。老哥哥我還沒看到那女娃長得怎麼樣呢……」

    聽老獅子話里的意思，好像他對這空無道陣了如指掌似的。就連裏面進來了幾個人，而且這幾個人什麼時候離開的，什麼時候在什麼地方他都知道得很清楚，難不成他是別洞天宮的什麼大人物？

    可他這二到無極限、腦子缺根弦的樣子，會是哪門子的大人物啊？

    「咦，我好像跑偏了，糾結他是誰幹什麼……」第五聽雲愣了一下，問道，「老哥哥，你還是沒告訴我，他們是怎麼出去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