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瓏.無雙局 第288章 江湖不見_頁2
同父異母的兄弟。他們倆還同時喜歡上了同一個女人。無涯現在都清楚記得,在靈光寺看到兩人說笑時,心中泛起的不適。在他還以為穆瀾是個少年時,也許林一川就已經識破穆瀾的真容。
可她選擇的人是自己。這讓無涯面對林一川的俊臉時,暗生歡喜。
這個念頭只從心頭掠過就變成了綿綿如雨的痛楚。放過穆瀾,就等於將她拱手送給面前的這個男人。
殺念隨之而起。
「約好今天見面。除了聽一聽我的收穫,談一談皇上的安排……還有兩天,就是端午。皇上,您有什麼安排?」
林一川想救穆瀾。無涯輕蔑地想,穆瀾需要你去救?她的生死,在朕一念之間。
他在他面前不稱臣,不稱小人,自稱「我」,便是對皇權的蔑視。無涯敏銳地察覺到林一川的心態。他可是知道了什麼?是他已知自己的身世,還是穆瀾告訴了他?
無涯佯裝憤怒。用憤怒和穆瀾的生死去試探林一川。他想知道穆瀾的心思,他也想知道穆瀾說起的衣帶詔是否真實存在,又是否已經交給了林一川。
他情願沒有試探。林一川的話像刀一樣凌遲着他的心。可他卻不能像他一樣,大聲說出心中所想心中所怨。
他真不明白嗎?穆瀾為何會在慈寧宮大殺四方,斷了所有的生路。是他辜負了她。但他能怎樣?能為了池家的公道懲辦一力將自己推上皇位的母后?這本就是一個死局。
譚誠的話說的真好。他歷的是情劫。邁過去,才能做一個將江山社稷融入生命血脈的帝王。
讓他罵吧。林一川罵得痛快。何嘗不是他想對天咆哮的話語?
這是天命,他無法逆天改命。
林一川拿出了衣帶詔。無涯只覺得心中劇痛。為了將往事湮滅在塵埃中,他不惜火燒御書樓。他想起穆瀾當時的譏諷,突然衝動想要去問一問她。在她心中,除了與自己有情,是否也有着林一川的一席之地。
林一川隨手將遺詔放在了拎來的琉璃燈上。無涯下意識地喊出了聲:「不可!」
他也很想看看那張遺詔,看看父皇是否真的要廢了自己的太子之位。若真如此,他又何其無辜。
「不可?」林一川笑了起來,「皇上,留着它有什麼好?您不惜燒了藏書萬卷的御書樓,不就是想毀了它麼?我也不想留着它,這哪裏是保命用的,明明是催命符!」
火苗舔着了遺詔。將他所有想知道的都燒成了灰燼。
林一川說:「相信我,這是我這輩子最不想看到的東西!」
無涯忍不住揚眉,心裏答案浮現。林一川已經知曉身世。他選擇燒了遺詔讓自己放心。他對穆瀾已情深至此?無涯突然有些嫉妒。嫉妒林一川能為穆瀾所做的一切。
就這樣吧,他答應了譚誠不會出手,可管不着林一川出手。梁信鷗曾說過,救穆瀾一成把握也無。無涯心中甚是好奇,還有兩天就是端午,林一川有什麼能力從譚誠手中救人。
雨仍沒有停。林一川走後,胡牧山從暗室中出來。無涯懂得他的眼神,他輕輕搖了搖頭。
「若憑一紙遺詔,口說無憑的身世便能搶走江山,這皇帝也當得未免太過兒戲。」
胡牧山懂得他的意思。從三歲啟蒙到十八歲親政至今,他從未懈怠過學習如何做一個皇帝。
回宮時天色已黃昏,雨勢沒有減弱半分。馬車在中途改了道,駛向了東廠的方向。
無涯坐着譚誠的轎子進了東廠。關上小院的門,譚誠親手掀起轎簾。出了轎,無涯好奇地打量着梁信鷗形容如蛛巢的地方。
離端午還有兩天時間,譚誠不明白無涯為何此時想見穆瀾一面。
「見一見。免得朕心裏一直惦記,反而不美。」
是了,端午一過。穆瀾將會從世上徹底消失。哪怕活着,也再不可能出現在皇帝面前。到底年輕,總是放不下。皇帝有這樣的弱點,譚誠很高興。他善解人意地親自引路。
「譚誠待她好的像自家閨女。那是司禮監掌印大太監,東緝事廠的督主啊。給她買江南纖秀閣的衣裳,把囚籠佈置得像千金小姐的閨房……」無涯想起林一川的話。沒有在東廠大獄中看到穆瀾,讓他煎熬的心得到些許安慰。他進去之前駐足對譚誠道,「多謝。」
以為是謝他引路,譚誠淺笑:「老奴惶恐。」
得知皇帝前來,守衛已經離開。無涯進去,譚誠親手將房門拉合:「不會有人打擾到皇上與穆姑娘敘舊。」
木門關合時發出輕微的吱呀聲。無涯站在外間良久,才推開了內室的門。
正如林一川所說。如果無視那兒臂粗的鐵柵欄,這裏便是千金小姐的閨房。
房中無窗。下着大雨,屋頂的明瓦也沒透進幾絲光線。靠近柵欄的桌上燃着蠟燭。溫柔的燭光映出穆瀾清美的容顏。
廣袖寬衣,長髮及腰。她正在對鏡梳發。纖細手指搭在彎月形的木梳上,一梳到底。柔軟的綢袖輕輕飄動,像扇着翅膀的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