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錦還鄉 十 話閒
夏雲初看着猴兒狼吞虎咽地一口吃掉了肉乾,自己卻在旁邊將肉細細撕成肉條,放入口中慢慢咀嚼。
她捨不得將這肉乾一下子吃乾淨,只撕了一些來解饞,緊接着就都放入到了懷裏藏了起來。
這地方的肉乾做得並不怎麼好吃,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肉上帶着淡淡的腥味,口感也十分粗糙。這種肉本應是用重重的味道去蓋住上頭的騷味,但在這地方,也不知道是作料不夠,還是捨不得下料子,這塊肉乾的味道實在不夠,吃起來乾巴巴的,除了濃濃的肉騷味以外,真說不上多好吃。
可在一直缺乏肉食的嘴裏邊,嚼着也已經算是難得的美味了。
猴兒先前幫夏雲初拿了饅頭,這時候混合在一塊兒吃着,倒也吃出了難得的野味來。
兩個小子躲在一邊吃肉,引得周圍的人眼睛都紅了起來。不過先前那老兵的威懾仍在,也沒有人剛上前搶他們的肉乾吃,只能就眼巴巴地在外邊看着。
夏雲初自然不會將自己的肉再分給他們了。先前她將肉分給猴兒,是覺得猴兒同她一道找到了水,本來就應該得一點兒肉的,而周圍那些人沒做這些事,她也同那些人不熟悉,就不會再將自己的東西隨便分出去了。
她小心地將剩下的肉乾收起來了以後,便一邊撕扯着饅頭吃,一邊豎起耳朵聽周圍那些人講話的聲音。那些人都在細聲議論着那駝背的老兵,她一時就更是注意了起來。
從那些人的敘述當中,她才慢慢了解了那老兵的事情。
據說那老兵從年紀很小的時候開始,就已經因為戰亂而破了家。他無處可出,只能央求過路的軍隊將他收編進去。這些年來秦國一直戰亂不斷,倒是讓他年紀輕輕地就加入到了隊伍裏邊去,也立下過不少戰功。
當時他的身子很好,模樣也俊俏,就是後來在一場戰鬥裏邊被敵軍逮住,也不知道是受了什麼樣的酷刑,腰背被打折了,面上也傷成了如今這模樣。
這些秦軍先前是駐紮在村落附近的,在這後陣裏邊,還有以前曾經認識那老兵的村民在,說起那老兵來,也禁不住一陣唏噓。據說那時候,都已經有媒婆想要上門給這軍爺拉紅線了,可經了那次事情以後,這人臉也毀了,就再沒有人願意靠近他。這麼一路下來,也就到了現在這個年紀。
夏雲初在旁邊悄悄聽着,心中也不禁一陣唏噓。
她先前對那中年駝背老兵也沒什麼特別的感覺,可這時候得了對方的一點兒幫助,心中也有些記掛了起來。突然知道對方曾經有過這樣悽慘的際遇,不免生出了一絲同情來。雖然那樣的漢子,可能根本就不需要她的同情。
旁邊那些人的話題卻一直沒斷,從那駝背老兵身上開始,說了一回,又轉而開始說起秦軍陣中的其他將士來。
夏雲初穿越過來以後,雖然腦子裏邊昏昏沉沉地多了一些記憶,可那些記憶也說不得多清楚。再加上身體的原主好像也不是個關心其他事情的人,好些事情她仔細一回想,就發現連原主也從來不曾知道,讓她覺得十二分的不便利。
原主到底是怎麼就死了的,她也只有一個模糊的大概印象,想要避開既定的死亡,如今所知道的事情還遠遠不夠。
但她也不能表現得太過急切。
聽着那些零零星星的談話,她知道現在應當是秦國建安元年,距離原主死亡,還有將近三年時間。只要她能夠在這三年的時間裏邊想辦法將生活脫離原來的軌跡,應當就能夠避免死亡的下場了。
她正想着自己的心事,耳朵動了動,突然聽到旁邊閒話的人提起一個名字來。
——李順。
那個將她從死人堆裏邊挖出來的軍漢子。
夏雲初眼睛眨了眨,不自覺地就側起耳朵,認真地聽那些人之間的對話。
他們會提起這個名字,純是因為李順最近常常出入後陣大營。一個絲毫沒受傷的兵士常常出入後陣,便顯得打眼了起來,就是想要不注意到他,也是不可能的。
那些聊天說閒話的說了幾個猜測,越說越是離譜,聽得夏雲初慢慢皺起了眉頭。
她本不想要加入這種背後議論人的談話的,可聽見他們好像已經把李順猜成了個細作一樣,忍不住就細聲開口講了一句,「不是那樣的,那個小軍爺過來,是送傷兵過來的。」
正在講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