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妻 第一百六十七章 終章_頁2
即使全然出乎意料,也不妨礙他要同樣地回報,何況眼前之人本是他的妻,他的女人。
一念轉了主意,再也沒有將一個男人對於一個女人心思的想法掩藏,自然不可能就按最初打算默默看過之後離開,魏康他只看着孔顏怡然沉靜的姣好面容,以及那不知何時已然又如最初,清澈堅定、卻又拒人千里之外的淡漠目光。
就這樣,魏康緩步走向孔顏。
見魏康從容走向自己,孔顏強自鎮定的面容有絲僵硬。
她緊抓竹簾的手不覺又緊了一分,她在心裏告訴自己,欠解釋的人是魏康。
隨之深吸口氣,放下手中竹簾,一步跨出正堂門檻,直立於廊檐下,目光冷清地瞥向走至階下的魏康。
果然如此,心傲如斯,哪怕已想到自己無半分解釋,徑自送她母子至此乃事出有因,仍怪罪於他。
這樣心傲又不服軟的女人,只怕今夜自己悄無聲息離開之後,哪怕全是為了保護她母子,她也不會再對自己有半分真情了。
念及此,魏康一個箭步拾階而上,立於孔顏跟前。
「我放不下你。」
話出口,魏康蹙眉,到底不擅長這類兒女情話,但見孔顏沉靜的面上閃過一絲慌張,他微微頷首,略勾薄唇,低頭迫向孔顏,不許孔顏的目光有絲毫閃躲,只聽他緩聲說道。
「不計各地略有權勢的節度使及豪強,如今天下當是三分,一是周朝廷轄下京畿附近一帶,一是黃河以南的袁氏父子三人,餘下便是我魏康西北勢力,尤以我魏康臨近京城長安為最。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周朝廷欲除我為後快。」頓了頓,聲音也隨之低了幾許,「你也知,朝廷多次尋找各種名目,將我調離河西欲暗中除我。此次,你繼母殤逝,果不然朝廷已下旨讓你我夫妻攜天佑去京奔喪,我一人獨往還好,我不敢帶你母子二人冒險,可目前暫不適公然與朝廷決裂。」
一番話說完,魏康不再言語,只定定看着孔顏。
其實在到庵堂的頭一晚,便隱隱猜到朝廷可能會以王氏為由,讓他們進京,而魏康送她母子來此只有八九也是為了保護。魏康的這番言語其實也算是意料之中,只是她沒想到魏康竟然向她透露未來要與朝廷決裂,如此不臣之心竟然這般昭然若揭的告訴她!
孔顏驚得微微後仰身子,呼吸微微急喘。
是的,如今各地節度使擁兵自重,朝廷逐漸勢微。
可她到底是大周子民,即使隱隱有幾分察覺,但突然這樣直白的擺在面前,她一時間委實難以平靜。
尤其前一世,她離世之時,乃是距今十多年後,而那時雖然魏康勢力已曼延至京城,可那時還是大周的天下。如今魏康卻告訴她早有不臣之心,這如何孔顏心慌意亂,低頭撫住心口,似要按住怦怦直跳的心臟,讓自己鎮靜下來。
看着低頭兀自輕喘的孔顏,魏康微微垂眸。
到底還是告知早了。
可是自己已然動情,豈可讓她一直置身事外,甚至讓她一再誤解自己,致使始終心懷戒備?
魏康心中已是決斷,自然要挑開一切,他驀然握住孔顏緊抓心口的手。
似柔軟無骨的柔荑落入手中,魏康不覺捏了一捏,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饜足,一面挑開竹簾,一面牽着孔顏走入正堂,接着說道:「所以,我只好暫先將你母子送入慈惠庵,又恐朝廷的耳目看出一二,便未告訴你一切,只讓外人以為我不悅你母子。」
說到這裏,已不覺走入室內,魏康拉着孔顏的手在內室南窗下坐下,也沒點燈,只借着透窗而入的微光,看着孔顏續又道:「我本是今日啟程前往京城——」
「你」魏康一語未完,孔顏低垂的眸光猛然抬起,終是正視看向魏康。
明知此行堪憂,卻為何仍是前往?
還有不是已在路上,怎麼又出現在此,難道是為她?
一念及此,孔顏立馬打住思路,不讓自己深想下去,然而魏康卻不給她任何逃避的可能,只聽他道:「原本此刻我應已在涼州境外,只是我亦知此行兇多吉少,但是我放不下天佑」他頓了頓,緊了緊手中的柔荑,再次逐字逐句地沉聲說道:「更放不下你,所以又折回來了。」
一語猶如千斤大石,重重擊落平靜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