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望，是會傳染的。

    尤其是歐陽精神之海中，這種與希望長時間的對抗，讓自身都染上了絕望的絕望。其傳染性是致命的，強度也是致命的。

    古明地覺設下的三層防禦機制在一瞬間就被摧枯拉朽般毀滅，絕望的意志直接深入古明地覺的內心深處，污染着這片純淨之地。這固然有這份絕望強度驚人的原因，也有着古明地覺事先防備不足的因素在其中。

    當古明地覺的內心也被染上絕望的漆黑之色時，那些曾經讓古明地覺感到愧疚、感到傷心、感到無助的事情一件件重新浮現在她面前。

    有曾經不小心傷到人類朋友的事情，有曾經救助小動物卻害死它的事情，有自己的父母慘死在面前而自己無能為力的事情，有讀心能力爆發傷到別人、讓別人遠離自己的事情，有手刃仇人後、看着向自己求救的仇人的孩子被鬼族滅殺的事情。

    而在這些事情當中，有一件事情對古明地覺的影響最大的。

    因為自己的無作為，自己的妹妹封上的「覺」這種妖怪象徵的心之眼。那個時候的古明地覺明明有機會阻止那些人類說出那些傷人的話，明明有機會提醒自己的妹妹關於能力的事情，明明有機會避免一切。

    恍惚間，古明地覺發現自己已經離開了那間休息室，正待在一處純白色的空間當中。

    在她的身前，一個和古明地覺一模一樣的古明地覺正帶着殘忍的笑容看着她，新出現的古明地覺和古明地覺宛如鏡像，只是她身上的所有色彩都籠罩在一層灰暗當中。

    「為什麼你還要活着？」她開口了，好似數個聲音重疊在一起，充斥着異樣的感染力。

    古明地覺沒有說話，只是她黯淡的神色說明了她的內心已經動搖，將這些帶有負面情感的事件一一回溯，古明地覺不可避免地絕望了。

    「只要你還活着，只要你還睜着這隻心之眼，就一定會有人因你而受傷，就一定會有人因你而死去，甚至與你最親密的人也將一一因為你而死去。你已經害過你的妹妹一次，你已經害得她失去了心之眼，害得她變得越來越不像一個正常的妖怪。接下來，你還要害得你妹妹就這樣死去嗎？甚至親手將她推向深淵？」話至最後，暗色的古明地覺已經有些癲狂。

    沉默着不說話，古明地覺用左手握住了自己的心之眼，右手抬手，並指成劍，就要刺向自己的心之眼。

    外界，員工休息室內，雙目無神的古明地覺做着和精神世界中一樣的事情，握住心之眼，並指成劍，刺向「覺」這種妖怪的象徵也是弱點的心之眼。

    坐在古明地覺的歐陽放鬆身心，閉着眼睛等待着古明地覺接下來的評判，絲毫不清楚古明地覺身上發生的事情。

    就在古明地覺即將刺中心之眼，即將血肉橫飛之時，一隻纖纖素手突然出現，握住了古明地覺刺向心之眼的右手。

    「姐姐，你在幹什麼呀？」古明地戀歪着頭，疑惑地出聲詢問。

    隨着古明地戀出聲詢問，古明地覺從恍惚中驚醒，連忙穩固心神，將那份從歐陽身上傳遞過來的絕望意志隔絕出去。同時，歐陽也睜開雙眼，看向了突然出現在兩人中間的古明地戀。

    失去了歐陽精神海中少量精神力的支援，絕望的意志被古明地覺成功分離出精神世界。到此，她已經不再受到這份絕望的影響了。

    長舒一口氣，古明地覺揮揮手掐滅這份無根之源的絕望，這才看向一直眨着眼站在原地的古明地戀。

    「謝謝，戀戀。」

    古明地戀燦爛一笑，從桌子上拿過半邊剝開的桔子，跳着繞過歐陽，走向暖爐的另一頭。

    「戀戀，你什麼時候來的？」

    「我一直在這裏啊，姐姐。一直坐在這裏吃桔子刷微博啊。」戀無所謂的回了一句。

    「誒？為什麼我……」話說到這裏，古明地覺就有些說不下去了，因為當她扭頭看去時，並沒有發現古明地戀的身影，古明地戀就像是不存在於這個房間一樣，消失不見了。

    和歐陽對視一眼，古明地覺發現歐陽也沒有發現戀戀的身影，不由得慌忙喊到：「戀戀！？」

    「我在這呢。」

    隨着戀戀的聲音響起，歐陽和古明地覺看到戀戀的身影出現在暖爐的另一端。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