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記 第五十四章 果園之辯_頁2
,果留果核,生生不盡,何以了局?」
沉默了許久。
這種哲學問題終究是撩動了老猴壓抑已久的暴厲情緒,猴兒自然不打擅長什麼機鋒,未免覺得自己臉上有些掛不住,尖聲喝道:「既然如此,捏碎俅,還想個屁。」
咯的一聲輕響,老猴手上的深褐果核被兩根鐵手指輕鬆捏成無數碎片,籟簌響着,散落在了林子裏地地面上。
佛祖又是一笑,雙手合什,對着老猴行了一禮,輕聲念了句什麼經文,起身離去。
空留下果園裏的丈二猴子,一肚子悶火。
光線漸漸變幻,易天行猛然從眼前的幻境中醒了過來,額上似乎流下無數道冷汗。
他下意識里一摸,才發現額上一滴汗也沒有,這和他本身的體質有關係,從小到大,他就沒有流過汗,但識海里感覺到自己流冷汗,這足以證明他內心地驚惶不安。
看完這段果園子裏五百年前對話之後。易天行的心裏充滿了驚恐和惘然,這種驚恐和惘然來得毫無理由,甚至連他自己也不明白這是為什麼。
他能聽懂佛祖在與老猴對話最末時說的那句經文。
雖然那句經文似乎是梵文,又像是某種古語言,但一入易天行耳中,他便頓時明白了這句話的意思。
因為這句話,對於他來說,意味着太多的東西。陪伴了他太久。早在一九九四年地那個夏日池塘里,他初悟道性的時候,便曾經見過這句話以滿天金字的形式,飄浮在他地眼前。
當時的他不明白這些梵文是什麼意思,但就是從那一天開始,他逐漸甦醒過來,從一個身體堅硬的人類少年,變成了一個佛法無礙的修道天才。
這句話。便是他人生的第一個轉折點。
「出息入息時,正觀無常相。息法次第生,展轉更相因,乃至眾緣合,起時不暫停……」
易天行皺眉着。盤膝坐在果園裏地黃土上,渾身上下止不住地發抖,不知道是在畏懼着什麼,只得用禪經中的止觀法門護住自己心神。方能稍減心頭煩悶。
易天行第二次見到佛祖最後說的那句話,是在武當山上,當時真武威壓,外有天火,他昏迷而去,昏迷之前,先是聽着吳承恩老先生地段子,知道是自己修為即將大增地前兆。而在昏迷之中,卻是悠悠看着那段梵文經文。
但直至那時,他依然不知道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直至日後修為大成,終於即將破空而去。在六處後的小山谷里,面對着秦臨川與扎什倫布寺地大喇嘛,他便要踏出那一步,那神與人分野的一步時。
自谷外飛來無數禽鳥,於高天之上排成一行奇怪地字符。
易天行神遊體外。終於大成。終於明白了這些字的意思,便是在小池塘里看見的那些梵文的意思。
很簡單的四個字。
「有生皆苦。」
佛祖與老猴「果核之辯」最後說地。便也是這四個字。
「有生皆苦。」
易天行盤膝坐在須彌山後的果園裏,呻吟着說道:「有生皆苦啊。」腦子裏回憶起了自己這一生的諸多過往,這才明白為什麼自己在六處後的小山谷里為何那般漠然殺人,視性命如無物。
受這四字真言感召,其時地他與小易朱神識深處,便是以為,抹去一個生命的痕跡,是解脫對方,而非暴戾。
很荒謬,很混帳的邏輯。
卻不知道佛祖說這四個字,是什麼意思。
「瞎想挺沒意思。」
果園口子那裏,一顆果樹下,悟能二師叔正一邊啃着根老玉米棒子,一邊含糊不清地說道:「佛祖,大菩薩,這些修行快到極點的人最沒意思,什麼話都不給你說明白,如果你老想着他們說過什麼,會糊塗的。」
易天行勉強一笑,從地上爬了起來,走到他身邊,行了一禮道:「師叔教我。」
悟能摸了摸自己圓滾滾的肚子,譏諷道:「教你甚事?世上本無事,庸人自擾之,你若不在乎我那師兄脫困,不在乎文殊死活,只怕還在人間快活度日。如今這境地是你自己所選,自然要你自己苦惱,與我何干。」
易天行苦笑道:「暫且不理這些,只是若我們要接師公去人間,只怕淨土方面不干,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