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夜 第二卷凜冬之湖 第三百七十一章 冬至也_頁2
些當年的秘辛,既然當初西陵神殿強行停止了這件事情,並且把衛光明囚禁了十幾年,這代表道門也不相信冥王之子的故事。」
「即便神殿不信,也不代表佛宗不信。」
葉紅魚說道。
寧缺想起春日清晨在長安街頭遇見的那兩名苦行僧,那位來自不可知之地懸空寺的道石大師,想起在精神世界千里孤墳前與那尊石佛的對話,尤其是對話里很隱晦的那些部分,不由微微蹙眉,沉默不語。
「別說這些無趣的事情,還是先吃羊雜吧。」
他看着葉紅魚笑了笑,說道:「羊雜必須要趁熱吃才香。」
葉紅魚皺眉說道:「現在不是冬至,吃什麼羊雜湯?」
「誰說羊雜一定要冬至吃?誰說沒有槍頭就捅不死人?」
寧缺的這句話顯得有些莫名其妙,至少對葉紅魚來說是這樣,裏面隱藏着一些只有他自己才能明白的意味。
片刻沉默後,他說道:「而且冬至那天我不見得有時間。」
葉紅魚雖說是被迫離開桃山,但身為裁決司的大司座,在長安城裏依然有自己的情報來源,所以當她聽到寧缺的這句話後,眉頭忍不住再次深深蹙起,眼眸里漸漸被疑惑和驚訝的神色所佔據。
冬至那日,便是夏侯的榮歸日。
……
……
時日漸逝,秋氣漸退。
長安城裏垮了一座小道觀,熱心的街坊們幫助觀里的人們重修屋宅,然後他們知道小道觀里多了位喜歡穿素色布衫的熱心人,無論街坊遇着什麼事情,都會得到那人的幫助,那人似乎不知道什麼叫做麻煩。
書院後山也垮了一間小院,在瀑布聲的陪伴下,那個男人頭頂古冠坐於潭間靜思不知多少日夜,某個胖子跟在六師兄的身後,唉聲嘆氣扛着土石木材之類的物事,要那個男人把小院重新修好。
知守觀傳人葉蘇,在長安城熱情而世俗的市井間,平靜而沉默地行走在成聖的道路人,書院二先生君陌,在孤單而冷清的瀑布前,接受着濕霧的洗禮,他的臉變得越來越漠然,雙眉卻越來越直。
自邊塞歸來的夏侯大將軍,不停接受着朝廷的封賞,在各家王公府邸間宴席不斷,沒有人知道,深夜時分,他還是習慣坐在自家將軍府的後園裏,看着落盡黃葉的光禿枝椏,看着落下的雪花沉默。
寧缺在書院後山和雁鳴湖畔來自往返,平靜修行,偶與葉紅魚以意相戰,更多的時候則是在漸凋的蓮田裏沉默。
長安城很沉默,所以顯得很平靜。城裏的人們各自沉默,所以各自平靜。在絕大多數人看來,這份沉默與平靜,至少會持續到天啟十五年的冬天結束。因為無論怎麼看,都沒有人能夠打破這種平靜。
風寒雪驟秋已去,便到了冬至的那日。
這一天,夏侯大將軍會宮陛辭,大唐皇帝陛下會再次獎賞他的功勳,並賜以家宴的榮耀,然後滿朝文武送他離開長安城。
這一天,小道觀終於重修完畢,葉蘇認認真真梳好道髻,站在瘦道人的身後,就像是鄉村婚事裏的俗氣知客般,對着來參加儀式的街坊們連聲道謝,然後把街坊們手裏提着的雞鴨水酒水搬到後廚。
這一天,書院後山舊臨東窗的矮几畔,三師姐余簾微笑對唐小棠囑咐着什麼,鏡湖畔的打鐵房裏白霧蒸騰,七師姐在湖心亭間繡花,一如往常般平靜,只不過瀑佈下的碧潭裏,再也看不到那根像洗衣棒槌般的高冠影子,大師兄也不在後山,而是去了長安城做客。
大師兄走上石階,看着葉蘇微笑說道:「恭喜恭喜。」
葉蘇看着身後修葺一新的道觀,還有不遠處那些被他親手修好的街坊們的雨檐,露出真誠的笑容,說道:「多謝大先生。」
雁鳴湖畔宅院裏的人們也已經醒了。
寧缺在桑桑的服侍下洗了一個澡,換了一身全新的黑色院服,把頭髮仔細地挽好,戴上平冠,整個人頓時顯得精神了很多。
桑桑也洗了一個澡,然後自己用剪刀把頭髮剪短,很認真地梳了一個小辮,對着銅鏡仔仔細細地擦粉,並且畫眉。
「很好看。」
寧缺看着鏡中那個清清爽爽的小姑娘,笑着說道。
桑桑從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