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夜 第二卷凜冬之湖 第一百七十五章 訪親、回京、凳上的小姑娘_頁2
長安城無數黑檐粉牆上的茸茸濕意,沒讓街巷變得更冷,只是替尚未抽芽的冬樹洗了洗顏面,潤了潤身軀。
桑桑接過寧缺遞過來的大黑傘,束好背到身後,仰臉看着他說道:「你和公主殿下說的話為什麼總是這麼難懂?」
「說的都是一些很簡單的話。」寧缺想着李漁這些年在朝中在軍方不停扶植忠於她的青年力量,說道:「只不過說話的人比較複雜。」
桑桑說道:「你今天沒有說她是白痴。」
寧缺回答道:「雖然我還是認為她的做法有些白痴,但畢竟她是你的朋友,和我關係也算不錯,留些口德也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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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接着去了紅袖招,去了西城賭坊,甚至去皇城逛了一圈,見到了簡大家、齊四爺、徐崇山等人。在這幾個地方寧缺沒有逗留太久,也沒有說什麼,只是帶着桑桑出現在他們眼前,便足夠表達出清楚的意思。
桑桑已經回來了,你們不要擔心了,不用擔心桑桑的安全,也不用擔心寧缺身上那股快要把整座長安城掀開的殺氣。
離開皇宮經過南門觀時,寧缺看着觀里的飛檐和一枝瑟瑟探出頭的臘梅,忽然想到何明池曾經說過的那件事情,看着身旁的桑桑問道:「雖然我很厭憎那個死老頭,但你畢竟是他唯一的傳人,聽說西陵神殿那邊一直想把你接回去,也就是說日後你有可能當光明大神官,這件事情你覺得怎麼樣?」
桑桑說道:「老師沒有要我去西陵。」
寧缺笑了笑,說道:「我也沒有讓你去西陵的意思,只是偶爾想想我家的桑桑,居然可以當光明大神官,便覺得這件事情很有意思。」
「一名光明大神官替你端茶遞水鋪床疊被甚至還要暖床,確實是很值得得意的事情,但如果讓世間億萬昊天道門信徒知道你如此邪穢的想法,你信不信就算你進書院後山,都會被唾沫星子淹死?」
陳皮皮不知何時出現在二人身前,看着寧缺嘲笑說道。
寧缺看着他問道:「為什麼你總能這麼容易地找到我?」
陳皮皮說道:「因為你身上無恥的味道很重。」
寧缺懶得和他打嘴仗,問道:「今天找我又有什麼事?」
他忽然想起在雁鳴山下湖畔陳皮皮提起過,書院開了一場大會,大家吵來吵去都沒吵出什麼結果,七師姐說要抓自己回去審問,不由警惕問道:「師兄師姐們到底為什麼事情爭執成了這副模樣?非得讓我回去參加?你莫不是要騙我回去,讓我代你成為他們的出氣沙包。」
陳皮皮看了他身旁的桑桑一眼,說道:「那件事情已經解決了。」
寧缺微異問道:「怎麼解決的。」
陳皮皮說道:「因為某人自己解決了,所以師兄師姐們也就解決了。」
桑桑輕輕扯了扯寧缺的袖子,提醒道:「他好像是在說你。」
寧缺點頭說道:「我也聽出來這件事情里有些古怪。」
然後他望向陳皮皮問道:「既然事情已經解決了,還來找我做什麼?」
陳皮皮應道:「找你回書院。」
寧缺問道:「又發生了什麼事?」
陳皮皮說道:「因為老師回來了。」
……
……
南門觀那株探出牆孤伶伶的臘梅下,寧缺很長時間沒有說話。
從進入書院開始,他便一直期待着與老師——傳說中的夫子相見的那一天,然而夫子始終在外遊歷,即便大師兄出現了依然沒有出現,直到此時,忽然有個人跑過來說夫子已經回到了長安,這未免太突然了些。
寧缺不知道夫子是怎樣的人,甚至除了西陵桃山一剪沒之外,沒有聽說過夫子任何傳奇事跡,然而他很清楚,一個能當小師叔師兄的人,一個能教出大師兄二師兄這樣人物的人,必然是一個傳奇到了極點的人。
而這樣的人是自己的老師,每每想到這點,他便驕傲得意的牙疼,今天終於要見到老師,他便緊張焦慮的牙疼,下意識里想要逃避。
「我還沒有刷……我刷了牙,但我……我還是沒有做好準備……你看,你看我身上這件冬服……已經好些天沒有洗過了,上面還有粥漬。」
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