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夜 第三卷多事之秋 第一百一十七章 雲現_頁2
轉了一圈,沒看見別的。」
桑桑說道:「如果讓棠棠的小狼知道你吃狼肉,不得恨死你?」
寧缺笑着說道:「大黑都不怕小狼,我還在乎什麼?再說了,雖然都是雪狼,卻不是什麼親戚,棠棠那隻小雪狼是雪原巨狼,和咱們吃的是兩回事。」
狼肉湯吃了一半,寧缺把剩下的擱到車外凍好,然後回到車廂,準備小歇片刻,看着桑桑正看着那顆黑色棋子發呆,問道:「在想什麼?」
桑桑抬起頭來,看着他說道:「我在想,在瓦山禪院裏對你說的那些話。」
寧缺神情微異,說道:「那些遺言?」
桑桑嗯了一聲。
寧缺說道:「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做什麼?現在已經弄明白,你體內的陰寒氣息不是病,只是冥王留下的標識,自然不會死。」
桑桑低頭看着掌心那顆黑色棋子,說道:「如果陰寒氣息是冥王在我身體裏留下的標識,那麼發病是不是是代表着冥王之女甦醒?」
寧缺想了想後說道:「可能就是這個樣子。」
桑桑收起手指,把黑色棋子緊緊握在掌心,沉默很長時間後說道:「如果我的病再發作,那該怎麼辦,我會不會死?」
寧缺把她抱進懷裏,輕輕拍着她的後背,說道:「你是冥王的女兒,怎麼會死。」
桑桑靠着他的胸口,聲音微顫說道:「可我擔心……冥王的女兒醒過來的那一刻,我就不在了,桑桑就不在了。」
寧缺聽懂了她的話,把她抱得更緊了一些。說道:「我不知道,但我想老師他一定還有別的方法能夠治好你的病。」
桑桑仰起臉,看着他問道:「你真的這麼信任書院?」
從在通議大夫府柴房殺人的那一刻開始,十幾年的時間裏,除了桑桑,寧缺從來沒有完全信任過任何人,包括渭城裏的人們在內,都是如此。他看似隨性實則多疑。表面溫和其實冷漠薄情至極,桑桑很了解他是一個怎樣的人,所以有些無法理解到了現在。他對書院的信任依然沒有任何動搖。
「我說過,如果這是最後一次信任,當然要留給老師。從理智上來說,現在我們不應該相信任何人,包括老師在內,但這些年在書院裏學習生活,讓我發現,做一個太過理智的人很累,很辛苦,而且很沒有意思。」
寧缺看着窗外的風雪,說道:「尤其是現在。整個世界都已經拋棄了我們,如果連老師和師兄都不再信任,那我們會變得更孤單。」
……
……
深秋的荒原風雪漸歇,路上能夠看到的休冬牧民越來越多,甚至還看到了一支商隊,越往荒原東南邊緣去,人煙漸盛。而荒原上的每一個人便是懸空寺的一雙眼睛,寧缺想要隱藏自己的行蹤,變得越來越困難,
白天的時候,經常能夠看到狼煙示警。入夜的時候,偶爾能夠看到煙花傳訊。從西荒往大唐最近的路程,是東北入金帳王庭的疆域,然後折南入境,然而懸空寺的苦修僧和右帳王庭的騎兵,已經密佈在東北方向的荒原上。
寧缺甚至相信,在更遠處還有月輪國的軍隊正在等待着自己,而且東北路線太過危險,他比誰都清楚金帳王庭騎兵的強大,最麻煩的是,在金帳王庭與西荒之間,有一片綿延千里的不凍沼澤,如果要強行通過,非常冒險。
這些對寧缺來說,談不上艱難的考驗,因為根據對大師兄無距境界的推測,他已經改變了逃亡計劃,最近數日向東北而行,只是為了迷惑敵人。
他不知道大師兄為了找到自己不惜再赴懸空寺,他和桑桑並不是孤單的,但他清楚,如果想要擺脫眼下的困局,最好的方法便是讓大師兄找到自己。
對傳說中的無距境界,他沒有任何認知,便是放任自己的思想去瞎猜,都無法猜出這等近似神人御風而行的手段究竟如何達成,但既然他堅持信任書院和師兄,便可以在信任的基礎上進行推測,然後得出結論。
長安城裏的人們肯定已經知道他和桑桑正在極西荒原,大師兄沒有出現,應該是他無法確認他和桑桑的具體位置,這也就說明,無距境界並不是純粹的自由行,需要意識里有相對精確的地圖,還需要有定點。
所以他的目標是月輪國的都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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