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夜 第五卷神來之筆 第十一章 富春江也洗不盡_頁2
諸姓沒有狂妄愚蠢到白痴那種程度,就應該知道如果還敢把我們的人困在這裏做苦工,等待他們的將是什麼。」
去年秋天清河郡叛亂,三千名大唐水師官兵死傷慘重,沒有死的唐軍全部被押到了富春江下游的煤山做苦役。大唐與西陵神殿簽署的和約里,要求清河郡交回這些唐軍,是最重要的條件,前段時間,那些遭受非人折磨的唐軍,便被送回了長安,按照他們的說法,那段日子實在是太過慘痛。
寧缺此行專程來煤山,是因為唐國朝廷覺得清河郡歸還的人數有問題,叛亂之後,被押到煤山做苦役的唐軍至少有一千多人,但此次送回長安的還不到六百。清河郡方面給出的解釋是,有很多唐軍在戰鬥中受傷嚴重,被押往煤山之後,雖然接受診療也無法治好,就這樣死了。
這是很合理的解釋,但寧缺不相信。隨着時間緩慢流逝,太陽開始向西,煤山裏的苦役依然在拼命地掙扎着,他向一處廢棄的煤坑走去。
根據暗侍衛的情報,當西陵神殿的使團離開清河,開始準備和唐國談判之後,這座煤坑便變得安靜下來,再也沒有人進去過。
寧缺和王景略順着坑道走進那處廢棄的煤坑,隨着坑道向里延伸,坑頂變得越來越矮,不得不佝起身子,行動也變得困難很多。
不知道走了多長時間,地底煤坑裏黑暗一片,陰寒刺骨,幽幽的風把那股刺鼻的腐息味道凝在一處,無法向外釋放。
寧缺停下腳步,伸手握住朴刀,確認坑底沒有危險後,點亮了洞壁旁的一盞油燈。王景略看着被昏暗燈光照亮的坑底,臉色變得異常蒼白。
寧缺臉上的神情卻沒有什麼變化,他蹲下身體,用手摸了摸一具腐爛遺骸的腿骨,確認是被重物砸斷,然後他向裏面走去,看那些屍首身上的傷勢。
煤坑底部堆着至少數百具屍首,這些屍首已經腐爛嚴重,找不到任何可以表明身份的標識,但他知道這些便是自已尋找的那些人。
這些人不是死於刀傷或是箭傷,而是被餓死、被渴死,或是活活被累死的,這些人生前曾經是英勇的唐軍,在折磨之前當然曾經反抗,所以那些鞭子才會帶走白骨上的肉,腿骨才會被石頭折斷。
寧缺和王景略站在這些唐軍的屍首前,沉默了很長時間。
對於為國奮戰的將士,大唐始終投以最高的敬意,即便是一具遺骸都不會任由流落在外,更何況當時是活着的唐軍。從知道大唐水師有千餘人被清河郡諸閥送往煤山勞役,大唐朝廷便沒有停止過拯救他們的努力,即便是在觀主入長安那樣的危急關頭,朝廷依然沒有忘記發文警告清河,並暗中承諾可以給予相應的利益,只要他們能把這些人放回來。
相信清河郡諸姓在此之後,應該很清楚長安城的態度,不敢再對這些唐軍諸多折磨,然而在此之前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裏,這些唐軍便在煤山死了數百人之多,可以想像當時他們承受了怎樣的折磨與苦痛。
王景略以前是親王府的供奉,過着瀟灑如意的日子,後來被陛下送往許世將軍麾下,數年打磨早已是真正的軍人。
看着坑底的數百具遺骸,說道:「得想辦法把他們送回去。」
寧缺在渭城從軍多年,清楚軍中慣例,但並不同意王景略的話,說道:「葬在此處也沒有問題,只是需要修座好些的大墓。」
王景略明白了他的意思,將來總有一天,大唐鐵騎會衝出青峽,橫掃人間的南方,清河郡以前是、將來也必然是大唐的國土。
寧缺說道:「我在長安城裏血洗清河會館,有些人總覺得我下手太狠,擔心影響清河民心所向,如果讓他們看到這幅畫面,不知道他們還會不會堅持自已的看法,民心這種事情可以慢慢來,但死去的人會催促我們的腳步更快一些。」
王景略說道:「清河郡百姓還有很多依然心向大唐,即便是諸閥子弟也有很多依然以唐人自居,不然叛亂日時,不會有那麼多諸閥子弟官員也殉難而死,只擔心如果殺的太多,會不會把他們推向對面。」
「諸閥叛亂時,那些百姓沒有站出來表明他們的態度,三百多名大唐官員被斬首時,他們依然沉默旁觀,我不知道他們的心究竟向着哪裏,我只知道他們曾經沉默,那便是幫凶,那就有死的道理。」
寧缺說道:「我手上染了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