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夜 第五卷神來之筆 第一百二十二章 敲骨_頁2
一陣風,這風有些詭異,因為不像自然里的風方向難測,亂拂不停,而仿佛受了命令,筆直向着部落騎兵吹過去。
沒有尾羽的箭,在這樣暴烈的風裏,也能飛行,更不需要什麼準頭,在風中變得越來越快,甚至變成了道道呼嘯的箭影!
砰砰砰砰,數十道沉悶的撞擊聲幾乎同時響起,沖在最前方的部落騎兵,如同被鐮刀割過的野草,簌簌倒了一地!
那些摔落到地面上的騎兵,痛苦地翻滾着,嘴裏不停噴着帶血的沫子,哪裏還能爬得起來,下一刻便不甘的閉上了眼睛。
死去騎兵們的盔甲上都有一處清楚的凹陷,叛亂的農奴們缺衣少食,更沒有什麼資源,不可能製造出鋒利的箭簇,即便有那陣狂風的幫助,也無法射穿他們的盔甲,但農奴們的箭上綁着石頭,借風勢而落,一塊石頭便是一記猛錘,落在盔甲上,直接震的那些騎兵腑臟盡碎!
箭石造成了極慘重的殺傷,但部落騎兵的數量太多,衝鋒之勢只是稍挫,便繼續向着對面狂奔而去,草甸之前頓時殺聲一片。
這是一場很不對稱的戰鬥,部落騎兵們穿着鐵甲或皮甲,手裏拿着鋒利的刀,而那些農奴們衣着破爛,黝黑瘦削,有老有少,手裏拿着的武器非常簡陋,大部分人的手裏握着的是竹矛,有幾個農奴手裏甚至拿着的是根骨頭,看鮮新程度,只怕就是昨天鍋里的羊腿骨棒子!
對於戰鬥來說,裝備確實很重要,但真正重要的,永遠是人,農奴們沒有盔甲,沒有鋒刀,但他們有勇氣,有渴望,有骨頭。
看着如鐵流般湧來的騎兵,農奴們臉色蒼白,卻一步不退,他們端起手裏的竹矛,哪怕雙手顫抖的像是在抖篩,卻沒有誰放下逃走。
噗哧,看似脆弱的竹矛刺穿了看似堅硬的盔甲!
喀喇,竹矛被騎兵的巨大衝力帶斷,雙手被震出無數鮮血的農奴們,瘋狂地喊叫着,便把那名騎兵吞噬。
相同的畫面,發生在草甸四周所有的地方,看似不可一世的騎兵,在看似不堪一擊的農奴陣線前,竟紛紛倒下,然後被活活堆死!
騎兵失去了速度上的優勢,農奴們開始發揮人數上的優勢,他們端起石頭,揮着骨頭,瘋狂地圍住最近的騎兵,然後開始砸!
他們用石頭砸,生生把騎兵的胸甲砸到變形,把騎兵的腦袋砸到變形,他們用手裏的骨棒砸,生生把騎兵砸暈,然後再把對方的腿骨砸斷,騎兵痛的再次醒過來,胡亂地揮着手裏的刀,然後終於被砸死。
草甸上到處都是鮮血在潑灑,到處都是骨折腿斷的聲音,農奴們像野獸一般,嘶聲大喊着,不停地砸着。
他們祖祖輩輩生活在這片陰暗的原野上,他們祖祖輩輩被貴人和上師們奴役,他們曾經被這些人用石頭生生砸死,他們被這些人敲骨吸髓,而今天終於輪到他們來砸死這些人,輪到他們來把這些人的骨頭敲碎!
佛祖對他的弟子和信徒們總在說輪迴,說因果循環,說報應不爽,那麼這便是報應,這便是因果,這便是輪迴。
看着戰場上血腥而慘烈的畫面,看着部落越來越不利的局面,那名戒律院長老的眼裏再也沒有悲憫的神情,只剩下憤怒與冷酷。
七念沉默片刻,然後說道:「我佛慈悲。」
「我佛慈悲!」
一百餘名來自懸空寺西峰的僧兵單手合什,齊聲同宣佛號,他們的聲音里沒有慈悲意,只有冷漠與堅毅。
伴着這聲佛號,僧兵們手裏的鐵棍重重插入原野間。
仿佛一道雷霆炸響在原野之間。
一道強大的力量,從密集如林的鐵棍底部,向着草甸那方傳去,原野震動不安,仿佛有金剛行於地底。
十餘名農奴被震的飛了起來,然後重重落下,竟是被生生震死。
「我佛慈悲!」
僧兵再宣佛號,從原野里拔出鐵棍,向着戰場裏掠去,一時間棍影重重,僧衣飄飄,說不出的莊嚴莫名。
眼看着已經獲得勝利的叛亂農奴們,忽然聽着佛號聲聲,望向那些僧兵,臉色變得非常蒼白,眼神里寫滿了驚恐。
對他們來說,這些來自神山的僧兵便是活佛。
他們是凡人,怎麼能與活佛戰?便在這時,草甸中間那頂帳篷里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