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夜 第二卷凜冬之湖 第三章 碧藍如腰(中)_頁2
快的速度低沉惱怒嘶吼着狼狽退回到湖岸上。
它渾身微微顫抖,不停呼嚕嚕嚕卷着粗厚的舌頭,翻弄着唇皮兒,很明顯被冰冷的湖水凍的厲害,而且鹹水的味道實在是不咋嘀。
「就沒見過你這麼顧頭不顧腚的戰馬。」
寧缺好笑看着它,指着不遠處的蒙蒙山林說道:「蠢貨,有湖自然有支流,自己往那邊跑跑,看看有沒有水喝,呆會兒早些回來。」
大黑馬不滿地搖晃着馬頭,蹬了蹬後蹄,將身上沾着的冰冷湖水振落些,屁顛屁顛按照他指的方向跑了過去。
寧缺堆了個土灶,煮上一鍋鮮蔬湯,嗅着漸起的香味,在安靜無人的湖畔坐了下來,現在沒有桑桑在身邊服侍自己,他只好自己服侍自己,好在桑桑小的時候兩個人的飯都需要他做,手藝依舊嫻熟,從未忘記。
荒原地北,尤其是在中原與大草原中間的這片地域,常年刮着西北風,非常寒冷。他身上穿着厚厚的棉襖,外面還有件黑色的擋風罩衫,就這樣坐在湖畔,不知道是那碗溫暖的鮮蔬湯起了作用,還是修行有所得,總之並不覺得太冷。
湖水近岸淺處十分透明,能清晰地看到底處的白石和那些倒伏億萬年的樹木,往遠處望去湖水則變得越來越藍,被兩岸的山林和矮崖一束,細細長長看不到盡頭,一直延伸向極北的荒原深處。
寧缺坐在石上看着身前的美麗湖景,心想昨日自己覺得這片碧湖像是腰子,實在有些不雅,事實上應該是女子柔弱不足一握的纖腰才是。
微微搖晃的湖水像漸要融化的藍色寶石,將那些被寒冷空氣凝結成的薄冰,一片一片推到湖畔,有的漸漸化去,有的則是重疊在一起,相信隨着冬意越來越濃,這些薄冰最終會變成厚實堅硬的冰塊。
看着隨湖波起伏的薄冰,寧缺想起傳說中那些站在冰下的人,又想起前些日子和司徒依蘭在湖畔漫步時說到的那些事情,臉上不禁流露出自嘲的情緒。
世間人到了一定年齡之後總要考慮男女婚嫁之事,他以前未曾認真考慮過,也確實沒有對司徒有過什麼非分的想法,可當他聽到司徒拒絕雲麾將軍,依然覺得有些不愉快。去年春天在北山道口時,他也曾經有過這種情緒,當時的他很清楚自己和李漁這位大唐公主殿下之間絕對沒有任何可能,可當李漁從肩畔離開,緩緩站起恢復雍容模樣時,心中依然生出了很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盛起一瓢湖水,將石灶里殘存的火苗澆熄,他重新在湖畔坐下,看着那些不像玻璃更像糖皮的薄冰,微嘲自語說道:「忘了聽誰說過,世界上只有兩種女人,自己的以及別人的,男人是不是都這樣?」(……這句話是柳下揮說的)
不過他一直教育桑桑提醒自己,任何談感情尤其是愛情的人都是白痴,所以沉浸在這種自嘲情緒之中並未太久,他便被自己可能成為白痴的恐怖前景驚醒過來,開始思考一些現在的他認為更有意義的事情。
來到燕北荒原已經月余,未曾見到夏侯,自然沒有辦法代陛下去看看他,土陽城雖然近,但他實在拿不準應不應該去,他也不知道現在遇着夏侯會出現什麼問題。而荒原之上雖然零星戰鬥一直在發生,但援燕軍上層知道他的身份,派了幾十名精銳貼身保護,他也沒辦法去盡情殺上幾場,時間難道就要這樣虛渡下去?
做為一個很艱難才活下來並且活的越來越好的年輕人,寧缺很清楚要做到這些依靠的是什麼,所以他不會允許自己虛耗太多時光,在湖畔想想男女這種無意義的事情,想想夏侯這等有意義卻沒辦法的事情後,便開始冥想修行。
微寒的風從湖面上吹了過來,吹顫岸旁堆着的薄冰,吹顫他緊閉雙眼上的睫毛,他的膝上擱着一把細長的朴刀,隨着冥想的深入,無形的天地元氣漸漸匯聚到他身旁,再輕輕柔柔覆蓋到刀鋒之上。
刀上刻着的那些簡潔符文線條仿佛感應到了什麼,天然光線造成的陰影突然變得比前一刻更深了些,然後開始嗡嗡鳴叫,奇異地振動起來。
一片不知被湖風從何處捲來的枯草葉,剛剛落到刀面上便被彈振到空中,被那股無形力量瞬間撕扯成數百絲極細的草絲,然後飄飄灑灑落入湖中消失不見。
他膝上橫着的朴刀在微微震動,身前湖畔白色圓石間的清水也在微微震動,那些看似脆弱實則綿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