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餘年 第六十一章 遊園驚夢(上)_頁2
范閒整個身子都縮在大氅里,躲着迎面來的寒風,半邊臉都讓毛領遮着,還覺着一股寒意順着衣服往裏灌,頭頂天光黯淡,雪點之聲悽然。
宮門外的禁軍與姚太監交待了手續,吃驚看着廣場中間正在緩慢行走地那行人。風雪天中,那行面色冷漠的便服官員,正推着一把輪椅,輪椅上只有一把黑傘牢牢地遮住了由天而降的雪花,一星半點都沒有漏到輪椅上的那人身上。
「今天沒傳院長大人入宮啊?」這位禁軍隊長驚訝說道。
「是范提司。」
眾人一驚,禁軍隊長趕緊帶着一拔人迎了上去,替輪椅上那人擋着外面地風雪,將這一行人接到了宮門處,稍一查驗,便放行入宮。
北風在吹,雪花在飄,鄧子越推着輪椅,行過正殿旁那條長長的側道,隨着宮牆角沿的顏愈來愈深,在宮牆右側的那道門前終於止了步。
早有太監打起了素色的大傘,牢牢地遮在范閒的頭頂上。前呼後擁,小心萬分地接着這位年輕的傷者入了後宮。
鄧子越站在後宮門外,看着提司大人在太監們地簇擁下越來越遠,面色雖然平靜,卻不知道心裏在想些什麼,一粒雪花飄落下來,將將落在他地眼角上,讓他眯了眯雙眼。
「不是在御書房?」范閒皺着眉頭。暫不理會撲面而來的寒風,問身旁的姚太監。
先前傳出消息,陛下久候范提司不至,已經發了脾氣。小太監們接着范閒了,哪裏敢怠慢,就像腳上踩了風火輪一般,往深宮是狂奔而去,推的那個輪椅是吱吱作響。打着素色大傘的太監是東倒西歪,如果不是宮中地勢平坦,這一路狂奔只怕早就把范閒的傷口癲破了。
姚太監跑的氣喘吁吁地,回道:「在……在寢宮。」
范閒心頭微訝,面色也不怎麼好看。姚太監看着。才想起來這位年輕官員還是傷後之身——陛下不能等,可是如果讓提司傷勢再發,自己也沒好果子吃,這才趕緊讓眾人把速度降了下來。劈頭劈臉一通亂罵,又討好地側臉說道:「小范大人,沒顛着吧?」
范閒點點頭,說道:「沒這麼金貴。」
不一時,眾人便來到了皇宮園中一處,不是皇后所在地寢宮,而是宜貴嬪所在。姚太監趕前幾步,入內通報。不一時便有人來接着范閒進去。
皇帝今天穿着一身便服,正坐在暖榻之上,有一搭沒一搭地和宜貴嬪說話,三皇子老老實實地坐在邊上抄着什麼東西。看見太監們推着范閒進來,他才住了嘴,淡淡回頭看了范閒一眼。
「受了傷,不老老實實呆府里養傷,在外面瞎跑什麼?」
一位皇帝對一位年輕臣子。貌似訓斥。實則關心,按理講。做臣子地應該感激涕零才是,范閒卻是暗自冷笑,若真的關心自己,怎麼會等了十七年才來表現這些?如果真地是擔心自己傷勢,為什麼又急着宣自己入宮?
不過他面上仍然應景地讓那抹微微感動一現即逝,然後平靜應道:「回陛下,好的差不多了,這才偷偷出去逛逛,正準備去林府接婉兒。」
「婉兒……回林府了?那宅子裏又沒什麼人……除了那個傻子。」皇帝似乎不怎麼喜歡把自己的外甥女和林府聯繫起來,面色有些不豫。
宜貴嬪偷望着陛下臉色,呵呵憨笑着岔開了話題:「范閒,你傷沒好就到處跑……也不怕范尚書打你板子?」
皇帝微微一怔,旋即笑道:「范建……哪裏捨得。」
雖是笑話,但裏面卻含着別的意思。范閒微微一凜,面上堆起笑容,沒有接話。
皇帝看了旁邊正在抄書地三皇子一眼,對范閒說道:「你前些日子在太學整理出的幾本經策……朕讓承平這些天在學,太傅以為深了些,你怎麼看?……承平,去見過提司大人。」
三皇子姓李名承平,依慶國規矩,皇子們對於大臣都是極為尊敬的,陛下這聲吩咐也不怎麼出奇。三皇子趕緊住了筆,小心謹慎地走到輪椅面前,對范閒行了一禮。
「這怎麼使得?」范閒坐在輪椅上,也無法避開。
「你如今是太學司業,正是份內的事情。」皇帝平靜說道,就像是在說一件很尋常的事情。宜貴嬪卻聽出來了,看來陛下有心讓范閒做三皇子地老師,一想到范閒的文聲武名,以及在朝政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