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餘年 第七十三章 范府的變化_頁2
良好,范閒斷定日後南下傳功的,定是海棠,一念及此,范閒不知怎的。竟開始期盼那一天。
忽然間他眼光一低,看着面前那幾杯茶,覺得這幾杯青黃湛湛的茶水像極了一個個的獨眼怪人,一愣之後,卻因為自己這古怪的聯想力而笑出聲來。緊接着咽喉處一澀,胃心處一脹,嘔吐之意大作!
知道是吃了太多的藥,而且吃地太快。他趕緊端起一杯茶灌了下來,猶有餘悸地揉了揉胸口,滿臉苦笑,再不似在藤大家媳婦兒面前擺酷抖狠的模樣。
不知為何,被這麼一折騰,他的心情卻古怪的好了起來,將什麼身世,仇恨。威脅,皇宮,江南,全數拋到了腦後。也對,人生就是無數把藥丸子,你總得慢慢地吞,也許會苦,也許會噎着。但你還得吃啊。開心一點兒總是好的。
高達單手擎刀於後,雙腳不丁不八而立。氣勢逼人,卻沒有人看見他身後握住長刀柄的手正在微微顫抖。他看着身前不遠處眉開眼笑的范閒,心裏一個咯噔,暗想提司大人怎麼今天這般高興?全不似前些日子裏的霉態。
范閒出書房之後,高達才知道提司大人今天讓自己起早床,是要和自己切磋一把。
高達明知道自己不是范閒地對手,而且對方最近才受了重傷,當然不肯答應,卻是被范閒逼的不行,最後兩人決定不用真氣較量一番。這正是范閒所願,他一點兒真氣都沒有了,自然是不能真打嘀。
虎衛長刀,對上了被宮中侍衛們從懸空廟前的金線菊叢里揀回來的黑色匕首。兩位「高手」在范府的花園裏真兵對戰,叮叮噹噹好不熱鬧,惹來許多下人圍觀和看熱鬧,更有些膽大地,扯着嗓子為少爺加油助威。
不能用真氣,憑仗的全是身體的控制與反應速度,不一時高達竟然落了下風!任何招術在范閒的反應與速度面前,似乎都不怎麼起作用,兵器上沒有附着真氣,高達竟是赫然發現,范閒地力氣比自己也大一些,對於這個問題,他真是百思不得其解,自己知道自己練武是如何刻苦,怎麼可能提司大人還在自己之上?
尤其是如今面對着范閒,不僅僅是面對着一位上屬,一想到范閒那個被傳的沸沸揚揚的身世,高達的出手總是會有些下意識里的畏懼。結果此消彼漲,交鋒數次後,他握着長刀的手都抖了起來。
范閒手指一拔,細長的黑匕首在他的手上巧妙地轉着圈,畫着黑光圓圈,看上去十分詭異,其實這只是前世時,他住院前在課堂上練就地轉筆功夫罷了,但落在高達的眼裏,這招實在是厲害。
他看着高達,皺着眉搖了搖頭,說道:「你也看出來我傷好了,不要留手。」
說完這句話,他腳尖在微滑的寒冬泥地上一點,整個人向前傾斜着快速沖了過去,高達眼中凜色一現,終於兩隻手握上了長刀柄,雙腿微蹲,暴喝一聲:「破!」
長刀當中正正砍了下去,劃破范府後宅清晨的空氣。
刀落的快,范閒出手更快,竟是在高達長刀還舉在頭頂的時候,已經衝到了對方身前,雙腿一彈,手腕一含,像鳥兒叼食一般,握着匕首便狠狠地扎了下去!
當的一聲脆響,兩個人分開兩步,顫了兩下便站穩了身體。范閒佔了勢,讓高達的長刀無法完全發力,而高達卻是佔了長刀本身重量地優勢。兩個人打了個平手。
范閒一笑,揮揮手說道:「今天就這樣吧,打明兒起,咱們天天打一架……我看,這對療傷還是極有好處地。」
說完這句話,他咳了兩聲,用袖子掩住了嘴唇,看着袖子上的絲絲血跡。並不怎麼驚慌,最後那一擊雖然沒有用什麼真氣,但是勁血回沖,沒有真氣護住心脈,還是受了一些傷。
高達沒有注意到這點,只是皺着眉說道:「大人,您受傷後最好不要調用真氣。不過以戰代練不用真氣,似乎也沒有什麼太大用處。畢竟對敵之時,差別太大……就算將身體練到極致,也不可能對境界帶來太多好處。」
他身為虎衛統領,又看着范閒跑步,誤以為范閒是打算走一條新地修行路子。以外功入內家,理所當然稟持下屬本份,對這種「歪門邪道」很謹慎地表示了反對意見。
范閒笑道:「只是疏經活絡而已,我當然知道何者為基。你不用擔心。」
他有句話沒有說——在這個世界上,確實有人是不會真氣,卻依然可以達到最頂尖地境界——比如五竹叔。
前夜府外小巷中的命案,高達已向他稟報過,他自以為是五竹叔又殺了位信陽方面的刺客,並不怎麼在意,只是想着總有一日自己得尋個僻靜的宅子,再讓五竹叔切幾盤涼拌蘿蔔絲兒。自己再喝幾盅小酒,回味一下當初在澹州的幸福時光。
此時紅日已出,晨寒稍去,前宅的丫環已經過來喊了。范閒入屋去換了件衣裳,就往前宅行去,一路看着初升旭日,滿園清淡冬景,心頭倒是疏朗自在。渾然不知最親近的五竹叔已然飄然遠去養傷。而自己曾經面臨過怎樣的危險,好在。這一切都過去了。
范府地早飯氣氛有些怪異。
前宅的人畢竟不是天天服侍在范閒身邊,所以那些模樣俊俏的小丫環們總是喜歡貪婪地偷窺着少爺的「美色」,反正少爺也被人看習慣了,不在乎這個。但今日卻沒有多少丫環敢看剛剛進門的范閒,只是沉默着站在桌後服侍,偶爾有膽大地看了一眼,露出的眼神卻是敬懼。
皇權如天,這個思想早已經深植於天下所有庶民士子的心中。而如今都在傳范閒是皇帝與葉家女主人的私生子,於是乎所有人看范閒地目光都不一樣了,天家血脈啊……再也不僅僅是當初那位可親可愛可敬的少爺而已,也不再僅僅是位文武雙全的權臣,而是天子之子。
只是在這個傳聞之中,范府老爺,戶部尚書范建的角色不免有些尷尬,所以范府的下人丫環們就算再好奇,也不可能在飯桌之旁表露出來,除非她們不想要命,只好在深夜地房間裏,溫暖的被窩裏竊竊私語一陣。
范閒也能察覺到這份異樣,臉上清美的笑容卻沒有散過,逕直走到桌旁,規規矩矩,恭敬無比地向端坐於上的父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