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餘年 第七十四章 宮中小樓隱風動_頁2
己找個地方坐,待朕看完這些再說。」
御書房裏哪能自己找座兒?拿着柄拂塵守在旁邊的洪竹機靈無比,聽出陛下的意思,趕緊去後面搬了個繡墩兒出來,擺在范閒的身旁。范閒向這個小太監投以感激的一笑,坐了下來,心裏卻想着,這小孩兒地青春痘怎麼還是這麼旺盛?
皇帝低着頭,似乎沒有看到這一幕,但看着奏摺的眼中,卻閃過一絲笑意。
御書房裏一片安靜,沒有人敢說話,門內門外的太監們都不敢發出半點聲音。這不是范閒第一次與皇帝二人單獨相處,但在那個傳言傳開之後,二人就這般獨處一室,他的心裏總有些莫名緊張,胸口也有些發癢,忍不住咳了兩聲,咳聲頓時在御書房內迴蕩了起來。清楚無比,反而將他自己嚇了一跳。
皇帝抬頭看了他一眼,沒有說什麼,又開始繼續批閱奏摺。
范閒趕緊在凳上坐直,開始安靜無比地旁觀着皇帝的日常工作,他知道眼前這一幕沒有太多人有機會看過,時間太久,讓他有些走神。竟開始下意識地觀察起皇帝的容貌來,雖然皇帝此時微低着頭,但范閒依然從他清矍的臉上,找到了幾抹熟悉的影子,準確來說,是和自己相似地地方。
這大概就是所謂血緣地關係吧。
皇帝批閱奏章的時間極久,書桌上地摺子極多,他的眉毛時而憤怒地皺起。時而開心的舒展,時而沉默黯然,時而情緒激昂。慶國疆土廣闊,統有七路二十六郡,州縣更是不計其數。以京都為樞而治天下,實在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單是每日由各處發來的公文奏章便是多如雪花。如果是奉行垂拱而治的皇帝,或許會將權力下發給內閣。自己天天遊山玩水去,而慶國當今地皇帝,顯然不甘心做一個昏庸之主,對於帝國的權力更是絲毫不放,所以不惜將宰相林若甫趕出朝廷,只設門下中書……
「這簡直是自虐。」范閒寧靜看着眼前這幕,心中閃過一絲冷笑,當皇帝果然不是什麼有趣的事情。相較而言,如靖王一般種種花,似乎倒是個不錯的選擇。
日頭漸漸移至中天,陽光隔着層層的寒雲灑下來後,已經被凍的失去了所有熱度,宮裏的人們似乎都忘記了時辰。便在此時,皇帝終於結束了上午的御批,合上了最後一封奏章。閉上眼睛緩緩養着神。最後還伸了個懶腰。
太監們魚貫而入,毛巾。清心茶,小點心,醒香,開始往皇帝地身上肚子裏施展。范閒注意到毛巾在這冬天裏沒有冒一絲冷氣,眉頭一皺,問道:「陛下……這是冷的?」
皇帝嗯了一聲,取過毛巾用力往臉上擦着,含糊不清說道:「冰寒入骨,可以醒神。」
范閒想了想,最後還是說道:「陛下,用熱毛巾試試,對身體有好處。」
皇帝微異,然後笑了笑,說道:「熱毛巾太暖和舒服,朕怕會睡着了。」
范閒也笑了起來:「用燙的,越燙越好。」他忽然險些噎住了一般,一邊咳一邊急着揮手說道:「當然,小心別燙傷了。」
皇帝忽然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看了他兩眼後說道:「不錯,還算表現的比較鎮定。」
范閒啞然無語。
皇帝地目光移到范閒身後的那個拐杖上,心裏不禁嘆息道:「這孩子和他媽一樣心眼兒犟……想故意讓朕看出他在賣乖,想讓朕訓斥他,堅定他的心,莫非以為朕看不明白?」
這般想着,皇帝越發記起當年某人的好來,也越發覺着范閒是一個沒什麼非分之想,反而有些清孤之態地……好兒子。他起身往御書房外走去,示意范閒跟着自己。范閒趕緊去拿那根拐杖,皇帝笑了起來,說道:「早知道你傷好的差不多了,在朕跟前扮什麼可憐?」
雖是點破,卻沒有天子的怒容。范閒恰到好處地微微一愣,似乎是沒想到皇帝居然……沒有訓斥自己,緊接着便是呵呵一笑,將拐杖扔到了一旁,隨皇帝走了出去。
范閒與所謂「父皇」的第一次心理交鋒,范閒獲勝。
沿着長長的宮檐往西北方向走去,一路上殿宇漸稀,將身後含光殿太極殿那些宏大的建築甩到了身後。一路所見宮女太監都謙卑無比地低頭讓道,皇帝與范閒的身後,就只有洪竹這個小太監。漸漸走着,連宮女太監都很少出現了,冬園寂清無比,假山上偶有殘雪,早無鳥聲,亦無蟲鳴,只是幽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