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餘年 第三十七章 兄弟_頁2
身為皇帝的親生兒子,竟然向一位臣子行禮賠罪!
范閒卻沒有露出二皇子所企盼看到的那一幕神情,就像是一塊頑石寒冰一般安坐椅上,眯眼看了他一眼,輕聲說道:「殿下畢竟是殿下,臣子畢竟是臣子,事關性命的大事,殿下或許以為,你親自開口道歉,便已經是給足了我交待,而我身為臣子也應該感激涕零,大生國士之感?」
二皇子深吸了一口氣,強行壓抑下胸中已經有許多年沒有出現過的忿怒情緒,冰冷說道:「那范大人要如何才能修補你我之間地關係?」
范閒忽然笑了起來,說道:「其實上一輪查案……你清楚是為什麼,誰讓我那丈母娘老瞧我這女婿不順眼,一會兒是刺客,一會兒是都察院的呢?而我明年要接掌內庫,少不得要和信陽方面起衝突,殿下如果肯應承我一件事情,我不敢擔保有所偏向,但至少以後在京中,我會讓監察院保持一個相對公允些的姿態。」
二皇子心頭微凜,先前還在胸中縈繞的那絲負面情緒早就灰飛煙滅,這幾個月里自己地人和朝中的臣子被監察院盯的死死的,包括欽天監監正那些人,都倒了大霉。讓整個二皇子一派頭痛不已。他此時聽范閒說可以讓監察院改變態度,哪裏不會心動?
他略一沉吟之後,伸平右手,極柔和地說道:「提司大人請講。」
這句話便用了官稱。
范閒望着他,一笑說道:「殿下如果能和長公主保持距離,我許你一世平安。」
二皇子一怔,斷沒有想到對方竟然提出如此荒謬地一個建議來,還許自己一世平安?真是何其狂妄大膽之至!他終於忍不住滿腔鬱悶。寒聲說道:「范提司這是耍弄我來着?」
兩個長的其實並不相像,但身上氣質與味道卻極為接近的年輕權貴,對桌而坐,話不投機。
范閒望着他說道:「殿下有諸般不解,范某也有諸般不解,這龍椅莫非就真的有這麼好坐?平安豈不是難得之福?殿下向來喜好文學,淑貴妃亦是雪一般地清明人物,怎麼卻看不穿這其中的關節?」
縱使此時茶鋪內靜無一人。這番對話不虞被旁人聽去,但驟一乍聞范閒竟是赤裸裸地道出自己的想法,二皇子的心臟還是不爭氣地顫抖了一下,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是只能做不能說地,就像自己再想奪皇位。但對着太子依然是恭敬無比,誰知道面前這人,竟是就這麼輕描淡寫的說了出來!
直到今日,二皇子才真正清楚。范閒這人的膽子究竟大到了什麼樣的程度!也越發地不清楚,他到底憑恃着什麼!
二皇子地眼中閃過一道幽光,這道幽暗的光芒卻被范閒地一席話觸動了經年之痛,終於漸漸燃燒了起來,盯着范閒地臉,壓低聲音冷冷說道:「誰都知道龍椅不好坐!但我身在天子之家,身不由己,這把椅子。我想搶得搶,不想搶……還是得搶!如果可以自由選擇,我寧肯去太學裏天天修書,也不願意攙合到這件事情裏面來!」
范閒微眯着雙眼:「難道有人逼你不成?」
也許是被范閒的大膽激起了一絲血性,二皇子冷笑道:「當然有人逼……從我十二歲那年起,就說我賢德兼備,將來做個親王委屈了,十三歲的時候。就封我為王。十四歲的時候,就在宮外修了宅子。表面上是將我趕出宮去,實際上卻給我自由地交納群臣的機會!十五歲地時候,就讓我入御書房旁聽朝政之事……你知道嗎?在我之前,永遠是只有太子才有這樣的機會!」
二皇子那張清秀的面容漸漸扭曲了起來:「我不想爭!但這些事情一件一件地出來,我能如何?難道東宮會認為我並無奪嫡之念?太子當時年青,看着我的眼神卻是那般地怨毒……我們是親兄弟啊!他不過十三歲的時候,就已經想殺我了!就算我能說服太子,那皇后呢?她難道肯放過我?」
范閒默然無語,聽着二皇子大發癲狂。
「是他把我推到了這個位置上……」二皇子的眼眸像冰中封着的寒火一般,令人不寒而慄,「我要保護自己的母親,我要保護自己的性命……怎麼辦?既然他想讓我爭,那我就爭給他看看!」
范閒微微低着頭,知道能有力量逼着一位皇子走上奪嫡之路的,其實只有皇帝自己罷了,他微微一笑說道:「可是你想過沒有,或許他只是用你來當一塊石頭,一塊用來逼迫太子成熟的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