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餘年 第二十六章 離開澹州前的日子_頁2
里?是不是像蒼山上地那個陡坡?能不能帶我去看看?」
范閒怔了怔,說道:「那地方險,你是上不去的。」
林婉兒喔了一聲,圓潤的臉蛋兒上卻很明顯地表達了強烈的遺憾。
范閒看着她,忽然開口說道:「抱緊我。」
林婉兒愣了一下,旋即嘿嘿一笑,雙手從范閒的臂間穿了過去,緊緊地抱住他,就如那天夜裏在床上一般,就怕他這麼消失了,更怕他就這麼沉浸在澹州的氣息中。
澹州海邊高峭的懸崖之上,范閒與林婉兒兩人手牽手站在懸崖邊,往前數步便是深淵,便是海洋,便是朵朵雪花。
海風撲面而來,頭頂的太陽比在地面看起來反而顯得更遠了一些,清清灑灑地蒙着層光圈,並不怎麼顯得熾烈。
婉兒氣息微亂,臉頰紅撲撲地,眼神里卻微有懼意,這一路被范閒背着上崖,實在是姑娘家有生以來最刺激地一次經歷,那些濕滑陡峭的崖壁,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上來地,以至於此時她站在懸崖邊上,反而都不怎麼害怕,似是有些麻木了。
她有些畏縮地看了一眼遠方的澹州城,發現以自己的目力。竟是連那些民宅的模樣都看不清楚。
她又轉頭看了面色平靜地范閒一眼,輕聲開口說道:「……以往……天天爬?」
「是啊。」范閒微笑着說道:「從六歲還是七歲開始?已經記不得了,反正這地方除了我和叔之外,你是第三個上來的人。」
林婉兒低着頭吐了吐舌頭,知道這定是范閒心中最大的秘密,自己能被他帶着上來……姑娘家的心裏湧起了一絲甜密,旋即卻是一絲苦澀,她緩緩靠着范閒的臂膀。說道:「我一直覺着自己在皇宮裏過的苦,如今才知道,你過的比我更苦。」
小小年紀,就要被逼着爬山,為的是什麼?自然是擔心有人要來殺自己,在這樣一個恐怖地環境下長大,對於當年的男孩來說,是何等樣的折磨。思及此處,婉兒對身邊看似強大無比的男子便多了一絲同情。
范閒微微笑道:「有什麼苦呢?不想死,自然得勤力些。其實……和這世上別的人比起來,你我已經算是密罐里泡大的人兒,不要輕言辛苦。我們至少不用考慮下頓飯有沒有得吃,有沒有衣服穿,會不會被父母賣到妓院去當妓女或者大茶壺。」
婉兒在一旁平靜地聽着。
「我表面上的瀟灑勁兒……都是裝出來的。」
范閒看着海面上地金光出神,「其實你應該知道。我可以說是這個世界上活的最用心,最辛苦,最勤奮的人。」
婉兒點點頭,范閒哪怕是大婚後的那段蒼山歲月里,也沒有忘記每天兩次的修行,其實以范閒如今地境界與權力,完全不用這般勤奮刻苦。世人往往只看到了小范大人光鮮亮麗的一面,卻根本沒有想到。他為這一面付出了多少汗水和努力。
「從很小的時候就這樣了。」范閒緩緩說道:「沒有人能明白我為什麼如此苛待自己。」
婉兒只明白一點,所以安靜地聽他說着。
范閒停頓了片刻,緩緩閉着眼睛,迎着澹州的海風輕聲說道:「其實原因很簡單……我不想死。」
「我不想死。」
「就像小時候我常說地那句話,醉過方知情濃,死後方知命重,一個沒有死過的人,永遠不知道死亡是多麼的可怕。」
「我要在這個世界上活下去。所以我必須心狠手辣。我必須讓自己強大。」
「而且你不知道,當你習慣了躺在床上無法動彈。想折騰自己都動不了一根手指時……忽然上天給了你一個機會折騰下,你會無比感激上蒼,並且陶醉無比地去折騰去。」
范閒陶醉在自己兩世的回憶之中,婉兒在他的身邊卻是根本聽不明白,有些不知所以的看着他那張清秀的面容,看着那面容上忽然浮現出來的一股與他年齡完全不相符地成熟滄桑味道,心頭大動,心頭大慟,感覺自己的心也隨着范閒的心,湧起了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悲哀。
婉兒眼中微濕,有些艱難地踮着腳,攥着自己的袖角,替范閒揩拭了一下眼角。
回澹州省親的行程便這樣結束了,只是在離開之前,范閒湊在老太太的書房裏與她嘀咕了半天,就京都傳來的消息,這兩位看似最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