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餘年 第一百五十一章 箕坐於城不得安_頁2
填滿,填成一個人梯,登到高處,將皇宮裏地一切毀掉……看着叛軍方後忙碌的安排,看着那一架架攻城雲梯漸漸高聳,范閒地眼瞳微縮,心底感到一絲寒意,內庫三大坊中丙坊出產的三截雲梯也終於搬了過來,攻城戰終於要開始了。
這些軍械都是內庫生產的,身為內庫大頭目的范閒不由感到了一絲荒謬,自己生產的東西,卻要來攻打自己,而自己還找不到任何應付的方法。
他的心跳開始加速,他的頭皮有些發麻,眉頭皺的極緊,忽爾重重地呼吸了幾口氣,感覺到呼吸出了些問題,胸口一悶,靠站青石磚砌成的箭口緩緩地蹲了下去。
皇城之上眾人心中一驚,都往他這個方向趕了過來,大戰在即,如果主帥之一的范閒忽然身體出了問題,對于禁軍的士氣而言,無疑是一個巨大的打擊。
三皇子離他近,惶恐地扶住他的左臂,喊道:「先生,怎麼了?」
沒有等更多的人圍攏到自己的身邊,范閒埋着頭舉起了右臂,用疲憊的聲音說道:「我需要一個安靜的地方想些問題,你們去準備。不要管我。」
眾人聞言根本無法放心下來,但看他固執,而且此時叛軍已經開始準備攻勢,只有各自領命而去,奔至自己防守的區域。大皇子站在帥位地位置上,遠遠看了他一眼,看着先前還煞氣十足的范閒,此時竟如此無助地蹲在了城牆之下。不由感到心頭一黯。
「胡大學士,麻煩你拖些時間。」
范閒低着頭輕聲說了一句。胡大學士關切地望了他一眼,嘆了口氣,走到了城牆邊,高聲開口……
三皇子着急地守在他的身旁,不知道範閒此時究竟是怎樣了。
此時的范閒乾脆一屁股坐到了皇城牆下,將頭深深地埋在雙腿之間,無比困難地呼吸着。看上去十分可憐,就像是雨夜裏無家可歸的那隻貓兒。
耳邊隱隱傳來胡大學士正氣凜然的說辭,似乎他正在與太子殿下進行最後的交流,但這些話語雖然飄進了范閒的耳朵,他卻沒有能夠聽清楚一個字。只是他對胡大學士有信心,既然是拖時間,總要拖上一陣子。
而范閒此時面臨地問題,是頭腦之中的那一片混亂。從大東山歸京後,他一步一步做着,與長公主的交鋒互有勝負,然則即便被困皇城之始,他依然滿懷信心,因為很多事件的細節,給了他一個隱隱約約地提示,長公主與太子的謀叛。早就被陳萍萍計算清楚,既然如此,當事態進行到最後的時刻,總有翻盤的機會。
正如凌晨時他想的那樣,總有人會踩着五彩地祥雲來打救自己,然而此刻朝雲已散,紅光不再,打救自己的人又在哪裏呢?
重狙?不。沒有把那件事情想清楚。范閒絕對不會動用這個底牌。
事情有問題,范閒緊緊閉着雙眼。一面咳嗽着,一面快速地轉動着腦袋,但卻始終沒有抓到在腦中如飛鴻一逝的那個要點。
心神耗損太多,精神耗損太多,范閒的咳嗽越來越嚴重了,他緩緩睜開雙眼,眼睛裏竟全部是一片血紅之色!
被燕小乙傷後一直支撐入京,強行突宮,於皇城之上笑談無忌,實則已經將他的精力耗損到了頂點,只是依靠着三處秘制地麻黃丸,強行刺激着自己的心神。
范閒沉重地呼吸了幾聲,用有些顫抖的手從懷中取出兩粒味道沖鼻的麻黃丸,送到唇中,胡亂嚼了兩下,吞下腹中,明知道這藥物對身體有極大地損害,可是當此危局,即便飲鳩止渴,也只有甘之若飴。
李承平雖然不知道老師吃的是什麼,但一直關切在旁的他,已經猜到范閒的身體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那刻,血紅的雙眼代表着極為不祥的預兆,不由緊張而難過地握緊了范閒擱在膝上的雙手。
藥物見效極快,范閒地胸口舒暢許多,似乎每一次呼吸進體內的空氣都比往日裏要多上數倍,咳嗽自然也緩了下來,只是眼中的血絲更加密集,與他略微憔悴然英氣十足的面龐一較,看上去有一種令人心悸的魅感。
啪的一聲,箕坐於地的范閒忽然將手從李承平的那雙小手中抽了出來,如閃電一般探向左路,握住了那雙套在夾金宮履里地老婦小腳。
范閒沒有轉頭去望,只是冷漠說道:「在宮裏地時候不敢自盡,這時候卻想以一死來刺激太子猛攻?」
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