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餘年 第一百六十二章 如瀑入海,如山臨日_頁2
一聲,臉上浮起一片知天命的笑容,不自禁地輕聲吐出范閒那孩子在書中記下的一句話,若以堅韌隱忍而論,這世上萬千人中,無一人心性能比慶帝更為強大,敗給這樣地對手,雖替家園齊國感到絲絲擔憂,但苦荷大師卻沒有什麼悔意。
就在皇帝出手地一瞬間,手掌握緊鐵釺,旋即放下,如是者三次的五竹,終於完全鬆開了鐵釺,將兩隻手負到了身後。黑色地布在他的臉上迎着東山風雨飄着,宗師戰時,山頂上所有的人們都跪伏在地,用身體的顫抖表示自己的敬畏,只有他冷漠甚至有些木訥地站着,冷眼旁觀着這一切。
苦荷坐於樹,四顧劍響於鍾,五竹微微側頭,一向沒有什麼表情的臉上,唇角依然止不住多了一絲牽扯。
皇帝是大宗師的事實,必將給整個天下帶去震驚,然而五竹依然只是偏了偏頭,隔着那層黑布靜靜地看着皇帝,就像看着一個很古怪的事物,並沒有把他當成天上的太陽來看待。
這一瞬間,五竹似乎想起來了一些什麼,但似乎馬上又忘記,他的眉頭極其難得地皺了皺,記起了陳萍萍曾經說過的一些話。在懸空廟刺殺之後,陳萍萍曾經笑着說。準備讓五竹看一齣戲,結果沒有看到。
什麼戲?皇帝變身大宗師的戲?看來全天下人都不知道的秘辛,終究還是被皇帝最親近地老跛子猜出了些許,但他為什麼要讓五竹開這場戲?
五竹開始思考。他有很多話想問皇帝,可是一時間卻不知從何問起,千頭萬絮,總是抽不出那一絲來。而且此時的大東山,並未真正平靜。苦荷和四顧劍雖遭重創,可畢竟他們沒有死,以皇帝的性情,既然亮出了自己最後的底牌,自然不會留下任何遺漏。
所以五竹中斷了思考,往前輕輕踏了一步。
他這一步,讓場間所有的人都感到了一絲害怕和驚恐,這位一身黑衣的神秘人物雖然沒人知道是誰。但先前幾位大宗師的態度已經表明,他也是一位宗級師的絕代高手,在此刻狀況下,如果他暴起出手,只怕四大宗師包括皇帝在內。都會倒在血泊之中。
但五竹並沒有出手,他只是靜靜看着皇帝。
真正有動靜地,卻是古廟深處,廢墟盡頭。遮蓋住四顧劍的那道黃布,那道黃布忽然間動了起來,似乎有人正試圖在黃布下站起來!
斷了一臂,身受王道一拳崩體,難道四顧劍還能站起來?難道大宗師的身體真的已經超出了凡人的範疇!
皇帝的眼睛眯了眯,望向了那處,所有人都隨着陛下的眼光望向了那處,苦荷也不例外。然而這位國師只是微澀地笑了笑。
黃布被人用力撕開,一個渾身是血的年青人從布下鑽了出來,他一面咳喇着,一面將黃布撕成布條。他地臉上一片堅毅沉着,雖然滿布着鮮血,卻沒有一絲驚慌,雖然不停咳嗽,但沒有中斷手中的動作。
大東山頂這麼多雙眼睛望着他。尤其是還有遠遠超出塵世凡疇的強大人物盯着他。可他卻像是根本感受不到,只是低着頭動作。他不是四顧劍。他是四顧劍的關門弟子,王十三郎。
十三郎認定一件事情便會去做,而從來沒有在乎過別人會怎麼看,別人會怎麼阻止。所以他身為劍廬弟子,卻應范閒之命,在山門處力抗叛軍,他被葉流雲一手擊飛數十丈,卻依然奮勇地爬到了山頂。
他準備繼續完成自己的任務,然而卻看見了自己地恩師被人砍斷了右臂,擊倒在地。
於是他站了出來,撕開黃色的布條,將斷臂重傷後的師尊背到了背上,用那些布條緊緊地綁在身上,右手啪的一聲砍斷一根倒地地細梁,握在了手上,走出古舊廟宇的門口,面對着山頂上的所有人。
四顧劍伏在徒兒的身上,他的胸腹部已經被打出了一個悽慘的大洞,鮮血淋漓,落在了王十三郎的身上,緊接着滴落在地。
他的臉上是一抹悽厲地笑容,笑容里卻是無比快慰,因為他在自己最疼愛的徒兒身上。
渾身是血的王十三郎背着渾身是血的師父,黃色的布條瞬即被染成鮮紅之色,他的手中握着細細的梁木,他的臉上沒有一絲恐懼之色,只是狠狠地盯着穿着龍袍地中年男子。
意思很簡單,他要背四顧劍下山,誰要來攔?
在後世地說書人嘴裏,大東山上這一場驚動天下,波及後世的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