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餘年 第五十六章 別院之間苦心思_頁2
這是范閒早已經確定了的事實。他的父親大人范建曾經對他私下說過,葉輕眉的墳在一個隱僻處,後來點明在太平別院裏,然而院裏卻沒有。范閒後來以為是在皇宮裏,可是皇宮裏也沒有,只有一張畫,畫上有個黃衫女子。
葉輕眉自然已經不在這個人世間了,她葬在哪裏也並不重要,但是范閒卻偶爾會想到一個問題,是不是皇帝也有些不敢面對地下的那縷魂魄?
范閒在河邊坐了下來,將長衫的前襟撩到膝上,非常平整地搭好,認真說道:「我在這裏想些事情,不要讓人來打擾我。」
「是,大人。」沐風兒和幾位貼身地啟年小組成員同時低頭應命,帶着四周地護衛力量,向着竹林深處散去,一直散到范閒看不到他們,他們也不可能看見河邊的地方。
不要讓人來打擾,自然也包括這些下屬。沐風兒這一干人很清楚范閒地心思,只是有些不明白大人此刻的心情。他們退到了很遠的地方,警惕地注視着四周道路的動靜,封鎖着風聲,在心裏默然猜測。
河對面的那間院子是葉家女主人當年的居所,這是所有的老京都人都知道的事情,而那位葉家女主人是小范大人地親生母親,這是整個天下人都已經知道的事情。小范大人今日選擇在此地靜思。所思考的事情,自然是極為棘手,極為重要。
不知道坐了多久,將這河兩岸的幽林青竹灰院,河中的靜水苔石飄葉,一應風景都看透成了一個笑話,范閒才感覺自己坐的有些累了,臀下的那方石頭。忽然顯得格外尖刻,戮的有些痛。
他站起身來,拍了拍身後地灰塵,皺着眉搖了搖頭,卻沒有馬上離開,而是向着河畔又走了兩步,低下身去,掬了一捧微涼的河水。潑在了臉上,似乎是要讓自己臉上的灼熱變得冰冷了一些。
這時候,一方手帕從旁邊伸了過來,似乎是想讓他擦拭乾淨臉上的水滴。
范閒沒有絲毫吃驚,接過手帕。在臉上胡亂擦了擦,又探到河水裏擰了兩把,擰到微濕冰涼,才微笑着遞還了回去。說道:「你是最怕熱的,把臉冰一下。」
一身素白衣衫的范若若笑着從兄長的手裏接過打濕了的手帕,小心翼翼地擦了擦自己地耳根和臉頰,看樣子她來的應該有些匆忙,平日裏一臉的冰霜,此時卻被兩頰的紅暈塗抹的一乾二淨。
「你怎麼來了?」范閒回身往河岸上行去,很自然地伸出手去,想要牽着妹妹地手。以防她跌倒。
沒有想到,范若若卻沒有瞧見兄長伸過來的手,已經走了上去。范閒微微一怔,笑着說道:「看來苦荷當年沒有藏私,你這才學多久,身子比以往倒是好了很多。」
范若若笑了笑,沒有接這個問題,回答范閒先前那句話:「哥哥昨天夜裏才回來。今天怎麼又跑了出來?京都里有人找你有急事。嫂子偏生入了宮,藤大家的被那人煩的沒法子。只好找到了醫館。我是去一處打聽了下,才知道哥哥你出了城,我正準備去陳園來着,但在路口看見了沐風兒,知道你肯定在這裏,便下車來尋你。」
范閒今天來陳園,院裏地人應該不知道才是,不過他也懶得去理會這些小事,問道:「什麼事兒,找我找的這麼急?」
兄妹二人一邊說,一邊坐了下來,就如同五年前一樣,遙遙對着河那頭。
「也不是什麼要緊事兒,只是好久沒見哥哥,想你了。」范若若微微笑着說道,其實既然那人煩到了范家小姐的頭上,肯定是極重要的事情。只是這位冰雪聰明的姑娘家,發現今日兄長竟然會來到太平別院靜思,那麼心中一定是有更大的苦惱,她自然不願意拿那些官場上的事情為煩他。
范閒心想如今的慶國官場上確實也不可能有什麼大事兒,不由笑着搖搖頭,說道:「既然不是什麼大事兒,你陪我坐坐也好,我正嫌一個人坐有些氣悶。」
這一坐又是半個時辰,范閒是心有所思,所以不想說話,只覺得有個完全信任自己地妹妹坐在自己的身邊,確實能夠讓自己的情緒更穩定一些。而范若若更是沒有什麼旁的念頭,她只是在心裏幽幽想着,只要能夠這樣安靜地在哥哥身旁坐下去,那就好了。
許久之後,太陽早已穿過了竹林的高梢,往着西邊的方向緩緩移了下去。淡淡的光芒,變成了無數斑駁的影子,打在兄妹二人地臉上。范閒地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