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餘年 第六卷殿前歡 第一百一十六章 追捕_頁2
閒受傷了,可是他下意識里希望范閒還活着,最好能夠活到自己面前,然後讓自己的那枝箭狠狠地扎進他的喉嚨他很厭惡范閒這個小白臉。痛恨這個小白臉。一方面是因為他知道自己獨子地死亡與范閒脫不開干係,一方面是因為那一夜在京都的街巷中,他手執硬弓,卻在與范閒的迷霧對峙中落了全盤下風,這是他不能接受的屈辱。
范閒必須死在自己手上,才能洗清這個屈辱。
「這一次你應該沒有那麼好的運氣了。」燕小乙瞳中閃着厲狠的光芒,盯着大東山的石壁一動不動。卻想着先前看到地那一幕。讓自己震驚地那一幕。
那個小白臉居然能從這麼高,這麼陡,這麼平滑的絕壁上溜下來!
如果不是燕小乙的境界高妙,眼力驚人,海面上的水師官兵絕對不會現范閒的蹤跡。只怕范閒借水遁出千里之外,所有的叛軍還以為這位年輕的提司大人還被困在山上。
這不是運氣地問題,這是實力地問題,燕小乙微微心寒,震驚於范閒所表現出來實力。而因為船隻與絕壁相隔太遠,他的連環十三箭,沒有將范閒釘在懸崖上,只是讓他受了傷。這個事實讓燕小乙難抑動容之色。
如此強大的敵人,怎能允許他逃出今夜的必殺之局?
「各船上的搜查如何?」燕小乙冷着臉說道,當海中沒有找到范閒地蹤跡,他第一時間就想到,那個小子應該是從海水中攀上了己方的船隻。此次膠州水師遣來的都是深知內幕的己方人,燕小乙並沒有懷疑。
膠州水師提督秦易看了他一眼,低聲說道:「不在船上。」
此人是秦家的第二代人物,樞密副使秦恆地堂兄弟,因為去年范閒清查膠州一案,讓此人得了機會接任膠州水師提督一職。此時他既然和燕小乙並排站在船,秦家的態度……自然清楚了。
「小心一些,此子十分奸滑。他既然從山上下來,懷裏一定帶着極重要的東西,如果讓他趕回了京都,只怕對長公主殿下和秦老爺子的計劃有極大影響。」燕小乙沉默說道。
秦易應了聲是,他雖是從一品地水師提督,但在燕小乙這位品大都督面前,沒有一絲硬氣的資格,尤其是此次圍殺大東山,各方相互照應,但真正說話有力的,還是燕小乙。
燕小乙看着面前的海水,忽然皺了皺眉頭,說道:「我擔心……范閒從海底上了岸。」
「沒有誰能在海底閉住呼吸這麼久。」秦易搖頭說道:「岸上有大人您的親兵大營,還有東夷城的那些高手,應該不會給他機會。」
燕小乙的唇角浮起一絲怪異的笑容,心想那小白臉能從數百丈高的絕壁上滑下來,又豈能以常理推斷。
看出燕小乙的擔憂,秦易平緩說道:「明日,最遲後日,沿路各州地計劃便要開始動,雖然無法用監察院的名義,但是我們這邊的消息要傳出去,范閒刺駕,乃是天字第一號重犯,他怎麼跑?」
燕小乙嘲弄地看了他一眼,沒有說什麼,心想一般地武將怎麼清楚一位九品強者的實力,如果讓對方上了岸,投入茫茫人海,就算朝廷被長公主糊弄住了,頒給范閒一個大大的謀逆名目,誰又能保證范閒無法入京。
「范閒如果脫身上岸,肯定會尋找最近的監察院部屬向京都傳遞消息。」燕小乙冷漠說道:「雖說州郡各地都有監察院的密探,但他最放心,離他最近的……毫無疑問是他留在澹州的那些人。」
秦易會意,說道:「我馬上安排人去澹州。」
如果范閒此時在這艘船上聽到這番對話,一定恨不得抱着燕小乙親兩口,他在許茂才的船上苦思冥想如何才能回到澹州自己的船上,料不到燕大都督便給了這麼一個美妙的機會。
只是……他為什麼要去澹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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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小乙佈置好所有的事情,緩緩抬頭,右手食指與中指下意識地屈了起來,這是常年的弓箭生涯所帶來的習慣性動作,隨着他手指的屈動,他的眼光已經落在了遙遠的、黑暗的大東山山頂。
他知道皇帝陛下在那裏,也知道迎接皇帝陛下的是什麼,但縱使是謀反已經進行到了這一步,身為軍人的他,依然對那位皇帝存着一分欣賞,三分敬畏,五分不自在。
如果不是獨子的死亡,讓他明確了自己的兒子總是不如皇帝的兒子金貴,或許燕小乙會選擇別的法子,而不會像今夜一樣。
好在山頂上的事情不需要自己插手,燕小乙這般想着,山門前的親兵大營交給那個人,這是協議的一部分,自己的心情也會順暢一些。
然後他向着海面上極為恭謹地行了一禮,祝願那位馬上將要登臨東山的舟中老者,代自己將陛下送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