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餘年 第十九章 辯_頁2
將簽筒一推,大聲喝道:「罷罷罷,竟然你不肯認,來人啊!給我打這個無恥之徒!」
「打不得!」
堂上同時有兩個人說出這三個字來,其中一位是大理寺少卿,他苦笑勸着刑部尚書,眼前這後生仔可不是一般權貴子弟,打,那是萬萬打不得的,自己身後地貴人也只求能夠教訓對方一把,治對方那椿罪名,哪裏敢打?
尚書韓大人稍一冷靜之後,才想起來范閒不止是宰相的女婿,尚書的兒子,更是陛下極欣賞的一代文臣,而且韓志維身處六部地域,哪有不知道林婉兒身份的道理。被兩位同仁提醒之後,韓志維不免皺起了眉頭,若真的將范閒打出個所以然來,自己還真不好向宮裏其他的貴人交待。
接着三位大人卻有些好奇,另一個說打不得三字的……又是誰?三人往堂下望去,才發現范閒正滿臉無辜地看着己等。
大理寺少卿有些好笑,忍不住開口問道:「為何打不得?」
范閒誠懇解釋道:「下官是舉人出身,依慶律不用下跪,問話時不得隨意刑訊,故而言道打不得,不然若明日御史大人來興趣,參韓尚書一個不遵慶律,那豈不成了晚生地不是?」
審案三人中的都察院御史大夫郭錚其實是郭攸之的遠親,上參奏范閒的,他就是領頭之人,此時聽着對方言語中帶刺,不由寒寒笑了起來,輕聲說道:「范大人不止才學了得,連慶律也熟的很,但你可知道,慶律首疏中,有十五大罪,是可以不用理會你先前講地規矩的。」
這位御史大夫自然也不會真地敢對范閒用刑,但是用言語恐嚇一下,出出這些天裏京官們的鬱悶氣,倒是很願意做。
范閒搖搖頭,仍是滿臉無辜道:「依然打不得。」
大理寺少卿是三司中與科場弊案牽連最少之人,不免好奇道:「事涉大罪,小范大人又不肯開口自辯,這堂上為何還是打不得?」
范閒卻依然玩了招千言萬語,不如抬出監察院的把戲,誠懇應道:「事涉院務機密,下官未得監察院相關職司允許,實在是不敢詳談。」
這案子審地,實在是一個憋屈,三位大人互視一眼,看出彼此的忌憚與惱怒,這打又打不得,如何才能讓范閒開口認帳?他們身後各自的主子立意要讓范閒吃些苦頭,斷沒有就此將他放回府中的道理。
正此時,忽然一位師爺滿臉緊張地從側簾處跑了進來,附到刑部尚書韓志維耳旁說了幾句什麼。韓志維的臉色馬上變了,雙眼裏寒光一射,卻又有些隱約可見的畏懼。
范閒微眯着眼看着上面,體內的霸道真氣早已運轉了起來,卻只聽見韓志維回話里斷開的幾個詞兒而已,隱隱有東宮二字,狠手之說——不知道是誰遞了消息過來,也不知道是什麼事情讓這位刑部尚書如此驚悸難安。
同一時間內,又有兩張紙條傳到了御史大夫郭錚與大理寺少卿地手裏,郭錚面無表情地看了一眼紙條,大理寺少卿卻是面露震驚之色,想了一想之後,竟是起身對身旁兩位大人拱手一禮道:「人有三急,兩位大人先審着,我去去就來。」
范閒心頭一震,是什麼樣的紙條,竟然會讓這位大理寺少卿玩起了尿遁?來刑部之前,范閒早就查清楚了,那位刑部尚書看似公正廉明,實際上卻是東宮的人,大理寺少卿與樞密院秦家的關係極好,而那位御史大夫郭錚,卻是年青時與長公主有些不清不楚的關係,如果不是范閒手中有監察院這種恐怖的力量,一定不知道隱藏了許多年的這層關係。
正思忖間,忽聽着堂上一陣厲喝:「來人啊!太學奉正范閒咆哮公堂,事涉弊案,身犯十五大罪,給我打!」韓志維尚書臉部肌肉一陣扭曲,似乎下了極大的決心。
此時大理寺少卿早就溜走了,看來他知道接下來刑部地大堂上一定會出現很兇險地局面,而他的主子,根本不想太過得罪范家與宰相。范閒雙目一寒,盯着韓志維地雙眼冷冷道:「難道尚書大人想屈打成招?」
御史大夫郭錚的眼中也閃過一絲噬厲之色,喝道:「給我打!」
兩根燒火棍朝着范閒最脆弱的脛骨處狠狠敲了過來,刑部的十三衙門做慣了這等事情,棍下無風,依然凌厲。
范閒臉色帶霜,不動不避,只聽得喀喇兩聲,腿上褲子不禁力,頹然碎成數片——不是他的脛骨斷了,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