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餘年 第六十章 葡萄架倒了_頁2
聲音,他看見對方蒙在眼睛上地黑布,知道對方是個瞎子,試圖矇混過關。
五竹微微偏頭,轉身「望」着他。
吳伯安心中湧起強烈的絕望,但面上卻露出了一絲慘笑,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變得穩定些:「我不是宰相的人!這位壯士,賣命於人,並不見得是件有前途地事情。老夫吳伯安,在京中交遊廣泛,若壯士雄心猶在,不若……」
他的聲音嘎然而止,然後很困難地低頭,看着已經穿過了自己喉骨的那把鐵釺。
他不明白,這個刺客為什麼不願意聽自己把話說完……自己是個文弱書生,並沒有什麼威脅。而且他自命不僅是算無遺策的謀士,更是辯才無雙,只要這個瞎子刺客肯把這番話聽完,一定不會殺死自己——自己這一生還有許多大事要做,怎麼能就這麼死了呢?
然而,謀士吳伯安就這麼簡單地死了。
其實五竹在這個世界上活了三十幾年,也一直沒有弄明白,為什麼不管是在東夷城,在北魏,在京都,或者是在這裏,每當自己要殺對方的時候,這些人總喜歡喋喋不休地說個不停。小姐當年說過:「刀劍總是比言語有力量些」,五竹一直認為自己很明白這句話的意思,卻不明白為什麼世人總不明白這個道理。
五竹收回鐵釺,有些孤獨地向園子外面走去。
當他離開之後,葡萄架子終於承受不住先前五竹快速移動所挾的殺氣,喀喇一聲倒了下來,蓋在那兩具屍身之上,綠葉亂遮,老藤虬糾連在一處。
連着幾天,監察院都沒有別的消息,沐鐵倒是曾經來過范府一次,進行拍馬屁地工作,只是吳伯安這個並不出名,但其實很厲害的謀士忽然在人間消蹤匿跡,范閒的心情似乎並不太好,所以沐鐵的手掌輕輕落下,卻重重地落在了自己的腿上,沒落什麼好印象。
司南伯手中的暗處力量也悄悄加入到了搜索的隊伍之中,依然一無所獲,等到王啟年灰頭灰臉地匯報行動失敗後,范閒也只好暫時將這件事情壓下,強行將心思轉移到妹妹、書局、雞腿這些比較陽光的詞彙上來,耐心等待着黑布叔地手段。
這天下午,他強打精神帶着妹妹和思轍,去靖王府上做客。
不料今天靖王卻不在府中,世子李弘成無奈說道:「父王今兒個入宮去了,說是太后想他來着。」
范閒打了個哈哈,沒有去多想這件事情,自和李弘成去了後園涼棚下面,一邊吃些瓜果,一面聊以躲避一下初夏地炎熱。都不是幾個外人,所以郡王的幼女,那位曾經讓范閒很感興趣地柔嘉郡主也在場,並沒有避諱什麼。范閒看着這小姑娘,不由一陣後怕,當時聽若若講那段關於石頭記的事情,還曾經幻想過,這位郡主姑娘在知道自己就是石頭記作者之後,會不會因什麼愛什麼,對自己產生點兒什麼之情。
但看見柔嘉之後,范閒馬上斷絕了這個想法。
郡主很漂亮,小臉蛋兒紅撲撲的,人也是極溫柔有禮的那種,甚至是范閒來到這個世界後見過的最溫柔的女子。但范閒依然斷然絕然地鼻孔朝天,不施半分青目。
因為這位郡主姑娘,今年剛滿一十二,正是一顆純潔無比的青澀果子,連少女都算不上。范閒此人骨子裏有些多情,但卻不是濫情之人,只要一想到與十二歲的小女生如何如何,他便心頭一陣恐慌,避之不迭。
誰知怕什麼來什麼,柔嘉郡主今日一直乖乖巧巧地坐在若若身旁,兩道目光卻是有意無意地瞄着范閒,一對大眼睛忽閃忽閃地羞意十足,看得范閒心思思,心慌慌,心亂亂,心怕怕。
范思轍被王府下人領着去射箭去了,范閒與世子有一搭沒一搭的說着話,那兩位姑娘也在輕聲說着些什麼。范閒正覺尷尬之時,忽見一名王府屬官急匆匆地走了進來,附耳到李弘成耳邊說了些什麼,只見李弘成面色一變,兩道疑惑的目光望向了范閒。
「出什麼事兒了?」范閒看着涼棚,微笑說道:「王府的葡萄架子搭的倒是挺好的,只不過讓我想起一個笑話來。」
世子沒有給他機會在女孩子們面前賣弄自己那點兒才學,面色沉重地將他拉到一旁,輕聲說道:「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