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客 第一百九十七章 最深的海(二)_頁2
散發,胡言亂語,就像是一個剛剛被情敵搶走名貴包包的普通女人。
正常的普通女人都需要愛,從當年那場雙月節舞會後,戴着黑框眼鏡的她再也沒有找到自己的愛,不懈追求她多年的州議員公子海清舟,失望地回到了臨海州,只剩下她一個人在議會大樓內忙碌緊張的工作,然後穿着絨狗頭拖鞋,吃小狗餅乾,看無味的電視。
張小萌並不認為自己的生活已經悲傷逆流成河,也從來沒有在夜深人靜時抱着枕頭哭泣,或是一個人在沙發上對着電視哭泣,所以當她看到鏡片逐漸模糊時,根本沒有想過這是自己眼睛散發的霧氣。
小狗餅乾悄無聲息地放下,她的臉上平靜異常,右手卻不知何時多了一把輕巧的銀色手槍,緩緩站起轉身,向正緩緩散出絲絲熱備的浴室走去,腳下的狗頭拖鞋掛着細絨,踩在地毯上沒有發出一絲聲音。
推開浴室的門,冰冷的槍口在最短的時間內穿過蒸騰的熱霧,指向正躺在浴缸里熟睡的男人,她的手臂驟然僵硬,然後緩緩放下手中的槍,緩慢而猶豫不決地走了過去。
張小萌站在蒸騰的水霧裏,靜靜看着浴缸里睡着的男人,忽然取下鼻樑上的黑框眼鏡,不是因為鏡片沾了霧氣看不清楚,而是因為她知道他不喜歡。
她蹲了下來,微偏着頭看着浴缸中的他,不知道他什麼時候來的,也不知道睡夢中的他在想些什麼,竟然像個孩子一樣笑的如此開心。
雖然政府全面***了軍事法庭襲擊的消息,但她知道這個浴缸中的男人下午做過什麼,在這種最危險的時刻,他在自己的房間裏,在自己的浴缸里如此放鬆地酣然放睡,這代表着怎樣的信任?
張小萌蹲在浴缸邊靜靜地看着他,看了很長很長的時間,然後伸出手指,纖細的指尖隔着毫米的距離,從他的光滑的額頭,挺直的鼻樑上滑過,滑過他的單眼皮,滑過他薄薄的嘴唇,滑過他的鎖骨,滑過他帶着陳年傷痕的赤裸身軀。
幸福和滿感的情感佔據了她的腦海,讓她愉悅而羞澀的笑了起來,眼睛裏卻不知怎麼變得有些濕潤。
忽然間,她用手指快速地梳理頭髮,動作格外慌亂,雖然浴缸里的男人正在熟睡,可她依然不願意自己以披頭散髮的模樣出現在他面前。
放好手槍,紮好馬尾辮,半蹲在浴缸邊的她重新開始端詳那個男人的臉,很長時間之後,或許是浴室內太熱的緣故,兩抹極淡的紅暈浮現臉頰,不知哪裏來的勇氣,讓她低頭輕輕親在他薄薄的嘴唇上。
淡淡眩暈,張小萌兩隻手緊張地扶着浴缸光滑的瓷花邊緣,細長手指非常用力,艱難地維持着身體的平衡。
……
……
許樂醒了過來,睜着那雙小眼睛,看着滿室的熱霧和近在咫尺的女孩兒的臉,看着她眼眸里閃過的慌亂,感受着唇上的柔軟,有些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
浴室太熱,水霧瀰漫其間,模糊了所有記憶,如果時間真的是一把殘忍的雕刻刀,那麼它刀鋒下的雕像至少在這一刻是模糊不清的。
蜻蜓輕觸水面般的輕吻,瞬間變成下意識里的唇瓣磨擦,然後迅速化為火熱的深吻,濕舌慌亂而笨拙地加入了戰鬥,有人失去平衡,跌進那片像海一樣溫暖幽深的浴缸中,似是怕再也抓不到救命的繩索,於是兩個人努力地抓住彼此,開始在水中翻滾,激盪着熱水一波一波地溢出浴缸繪着瓷花的邊緣。
仿佛回到當年飄雪的校園,新年時寂寞的鐵塔上,翻過來又翻過去,只是很久沒有見過玫瑰河畔的雪,女生宿舍樓下送清粥和花的男生不知換了多少批,水中的二人現時的生活早已脫離正常世界太長時間,但或許正是因為如此,他們想要回到當年的渴望在蕩漾的水波里竟表現的如此強烈。
很長時間之後,兩個人才緩緩分開,相視無言,傻呵呵地笑了兩聲後,張小萌忽然反應過來,手忙腳亂地爬出浴缸,動作非常笨拙,恰如先前的反應。
「我帶了瓶紅酒,喝了一杯,味道不錯,你要不要來點。」許樂有些尷尬地看着正在淌水的女孩兒,取過浴缸邊的紅酒瓶。
「好啊,不過我想你現在應該最需要吃點兒什麼。」
張小萌走出浴室取了一個酒杯,然後尷尬地望着許樂說道:「不過我這裏好像只有餅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