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客 第二百五十七章 不一樣的歸隱(上)_頁2
喝了一口。
懷草詩握着茶杯沉默片刻,緩緩飲了一口,或許是茶湯果然不錯或者是溫度足夠的緣故,她臉上冰冷的神情略有些鬆動,靜靜看着對面的男人,說道:「當年在濕地里,你答應過我要來帝國看我。」
許樂輕聲回答道:「我這不就是在帝國?」
「但你沒有見我。」懷草詩微微蹙眉,眉尖鋒利至極,盯着他的眼睛說道:「當時你不肯跟我走,但我知道你終究會來,只不過我沒有想到,你來了這麼長時間還要一直躲着我。」
許樂輕輕轉動着茶杯,杯底和並不光滑的桌面磨擦,發出沙沙的聲音,他目光微垂落在渾濁的茶水裏,低聲回答道:「就算見了又如何?」
很簡單的一句話,但聯繫到他這一生的遭逢,卻透着股令人心酸的無措味道。
懷草詩靜靜看着自己唯一的親弟弟,看着陽光穿透玻璃,照在他微黑的臉頰上,長長的眼睫毛上,發現時光並沒有在這張臉上留下太多痕跡,只不過和當年比起來——無論是聯邦英雄單人殺進帝國的當年,還是帝國太子在聯邦惘然無助的當年——顯得沉穩了很多。
懷草詩微微抿起唇角,很勉強擠出一個她自以為溫暖,實際上依舊霸氣凌人的笑容,儘可能溫和問道:「這兩年多時間,你是怎麼過的?」
做為左天星域的最強者,帝國皇位的天然繼承人,這位公主殿下自幼便沒有什麼兄弟朋友玩伴,那位高居於摘星殿的皇帝陛下是她的父親,但首先是帝國的皇帝,所以她不知道該用怎樣的態度去面對許樂,面對一位家人,但從兩年多前確認這個事實之後,她就一直在努力,雖然笨拙,格外令人感動。
「我回了一趟東林,在那些灰濛濛的月礫中俯瞰草原里的礦坑,我去過百慕達,去找過當年和帝國合作的販人公司,本想去找那些人麻煩,結果發現那幢大樓早已經被林遠山摧平了,所以後來我來了帝國。」
懷草詩靜靜看着他,問道:「去過哪些地方?」
「我去過很多地方,認識很多人,看過很多風景。」
陽光溫暖而直接,許樂眯着眼睛,微笑望着玻璃上的浮沉,腦海里浮現出逃離聯邦後,這兩年多時間,在宇宙各處看到的壯美景色。
「十字星座壯觀的超新星爆炸遺蹟,蘭波星地底的鹽礦坑道,崗頂星上那座青色的大教堂,當然,還包括離阪星上的赤潮,松果嶺的霧,我們身邊的桑海,這些你以前帶我去看過,但那時候我的身份是囚犯,我想以遊客的身份去看看。」
他轉過頭來看着懷草詩,說道:「既然從血緣上來說,我是帝國人,那麼我想自己需要多了解一些帝國的歷史環境,對了,我還去白槿懷氏的祖祠拍了幾張照片。」
「當了兩年多時間的遊客,去了這麼多地方,那麼你想找的答案應該已經有了。」懷草詩平靜問道:「是什麼?」
許樂笑着聳了聳肩,說道:「白槿祖祠禁止平民靠近,就算想買票都不能進,所以我是偷偷溜進去的,我覺得這個措施不夠好,不夠親民。」
「你知道我想問的是什麼。」懷草詩盯着他的眼睛,十分強硬。
在她的目光逼視下,許樂沉默了很長時間,臉上的笑容漸漸斂去,認真回答道:「不夠親民,其實就是我的答案。」
「所以?」
「所以……不喜歡。」
許樂回望她的眼睛,看着她眼眸里的那抹光彩漸漸冷去,轉動茶杯的手指漸漸停了,說道:「我不喜歡平民不能進貴族餐廳,我不喜歡貴族可以隨意處死奴隸而不用擔心懲罰,我不喜歡那些在皇宮門口不停磕頭求神跡庇佑的病人,我不喜歡有的人吃肉,有的人吃草,吃肉的人有時候來興趣了就把吃草的人的肉吃了,我最不喜歡的是,在帝國到處都有人下跪。」
懷草詩仔細傾聽着他的話,沉默片刻後問道:「難道這和聯邦那邊有什麼本質上的差別?」
「聯邦那邊至少表面上,絕大多數民眾不需要下跪,也許你認為這只是一件華麗而虛偽的外衣,但外衣總能御些寒,被壓迫的民眾不至於全身赤裸站在寒冷的冬風裏。」
許樂繼續說道:「量變總能引起質變,衣服穿的多幾層,有時候可以擋一擋收割者的鐮刀,也許你認為這種差別並不是本質上的,但我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