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和長歌 第5章 大人物的鬱悶_頁2
一把火,然後逃之夭夭。
李惲的心情很糟糕,若去京兆府通知官差來抓人,那自然是十拿九穩。可商人的社會地位一直很低,不說宦官和朝中官員,就是一個小吏也能整得這些商人傾家蕩產,家破人亡,然後遺屬全部為奴。
該怎麼辦呢?李惲不禁陷入沉思,這事說到底,宮市才是最大的問題,否則就不會有宦官長期蹲在東市,還常定一個酒肆雅間。
若要逮捕這家商人,自己現在又是孤家寡人,連小內侍都跑丟了,只能通知京兆府的人來。可那樣也只是證明自己是無辜的,反而害了別人,自己也並沒有實際上的好處。
王守涓肯定已經死了,與三弟的仇怨也已經結下,那麼,矛盾公開化未償不是好事。背下這個黑鍋,把這家商人庇護過去,那就是收小弟,往後澧王宅還能有穩定的經濟來源,這個買賣可以做了。
大人物的鬱悶莫過於此,考慮問題不能單一,須得全面。
李惲漸漸適應現在的身份地位,仔細推敲了可能的後果就不再猶豫,猛地推開了院門,大聲喝問道:「爾等案犯,欲往何處?」
已經走到前堂屋檐下的三人聞聲大吃一驚,一齊轉過身來,見李惲只有一個人,似乎沒有衙門差役跟着,有些驚疑不定。
那虬須大眼睛瞪着牛眼斜視了李惲一眼,似乎認出了他,頓時面露古怪之色,轉頭飛快地與那年輕人說了幾句什麼,三人嘀咕了好一會兒,大概也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虬須大眼睛轉身下了門前台階,大步繞過李惲身邊時,不懷好意地看了他一眼,又出院門外四下看了看,很快又回來,並將院門關死,回報給台階上的中年人了。
那中年商人尋思了一會兒,忽然面露喜色,輕笑一聲道:「這位哥兒膽子不小啊,連宮市中官也敢打,居然還敢跟到這裏來,說吧……你想要多少錢?」
「哥兒不是你們可以稱呼的,這裏也不是說話的地方!」都是聰明人,那就好辦了,李惲雙手一背,不置可否地大步上前踏上台階,毫不怯場地從三人中間走進前堂,見里側正中擺着一張寬榻,上面有小几和坐墊,也不客氣地在榻沿上大馬金刀,面北朝南地坐下。
這麼大咧咧的行為舉止,看得三人是一楞一楞的,再仔細一看李惲的衣着氣度,至少也說明這是個官宦人家子弟。於是,中年商人不敢拿大,立即換上一副謙卑的態度和語氣,小心地問:「敢問郎君姓甚名誰,家族祖籍郡望何處?」
這時代的人就是如此,見面敘話往往先問家族郡望,就看是不是五姓七望之一,然後再說其他,但李惲可不想跟他廢話,直接從腰間解下金絲線系牢固繫着的雙龍戲珠玉佩,放在面前桌案上。抬頭臉上似笑非笑地盯着那中年商人,緩緩推了過去。
那商人一下就明白了,嚴肅地一抖衣袖,正兒八經地九十度躬身行了個大禮,雙手小心冀冀地捧起玉佩,移到眼前仔細觀看起來。
玉是和田玉,雕工精巧絕倫,圖案是雙龍戲珠,正面中間有橫向兩小字是「冊授」,豎向三個大字是「澧王府」。
一看清這五個字,中年商人手一哆嗦,眼皮一陣急跳,臉色一下就變得很難看,再飛快抬頭看了李惲一眼,見他還在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覺得這個應該不是假的了。再看玉佩反面,有一個大大的「寬」字,這是李惲封王前的原名。其下小字是李惲現在的名字,以及生辰日期等等。
中年商人心驚肉跳,戰戰兢兢地躬着腰,雙手將玉佩高舉過頭頂,呈上面前桌案,然後煞有介事地「噗嗵」一聲就跪下了。
「刑州商人孟德藻拜見澧王殿下!」正常見一名親王也不需要行如此大禮,但這中年商人孟德藻心裏有苦自知,兒子這回算是踢到鐵板了,便又回頭喝道:「孽蓄!還楞着幹什麼,快過來見禮!」
這情況變化太快,那年輕人和虬須大眼睛楞怔了一下,互相對視一眼,只得扭扭捏捏地上前,一起跪下了。
「三位無須如此大禮,都起來坐下說話吧!」李惲連忙站起擺擺手,心中大喜,這事已經板上釘釘,接下來就好說話了。皇子的身份,也未必全是壞事,至少嚇唬這些小民還是很管用的嘛!手機用戶請瀏覽m.biyange.com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