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羽軒已經記不清這是他這個月第幾次從噩夢中驚醒過來了。近段時間以來，他總是頻繁地做着同一個噩夢。

    夢的開場是一片漫無邊際的黑暗，黑暗中他踽踽獨行，走着走着面前突然出現一面巨大的鏡子，鏡子從左至右無限延伸，幾乎看不到邊界。

    於是他好奇地走上前去，鏡子裏立刻呈現出一個自己的影像，或許是因為夢裏光線黯淡的緣故，鏡子裏的影像竟然模糊得幾乎不能辨認。

    終於，他還是忍不住走到了鏡子跟前，清楚地看到了鏡中的影像。

    鏡中的影像看上去確是與自己別無二致，但唯一有一點不同的是，那鏡面之中的自己竟然——

    沒有臉！！！

    顧羽軒見狀心下一驚，然後下意識地伸手摸向自己的臉，從眼睛到鼻子最後到嘴，卻發現它們並沒有任何的異常。

    正在這時，鏡子裏突然傳來一聲尖銳悠長的獰笑，顧羽軒抬頭一看，發出獰笑聲的正是鏡子裏的無臉之人，此刻無臉人竟然獰笑着在鏡子裏手舞足蹈起來。

    面對着眼前不可思議的一切，顧羽軒驚恐地轉身想要逃開，卻發現腳下似是被什麼東西纏住一般，竟是半分也動彈不得。他無奈地低頭向自己的腳下看去，只見雙腿不知何時已被鏡中無臉人的雙手牢牢抓住。

    顧羽軒再也無法抑制住內心強烈的恐慌，拼命掙扎着大聲呼救，卻始終得不到任何的回應。

    他絕望地看着鏡中的無臉人一步一步將自己拖入巨鏡之中，就在顧羽軒整個人快被巨鏡完全吞噬之時，巨大的鏡面突然轟的一聲從內部炸裂坍塌，四散而來的鏡子碎片不斷刮在顧羽軒的身上臉上，殷紅的血液順着傷口涔涔淌下，劇烈的疼痛仿佛是要將他的靈魂從身體中剝離出來一般。緊接着顧羽軒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正在急速地下墜，但他再也無力去掙扎，只是閉着眼，任由自己的身體墜向無盡的黑暗……

    在整個下墜過程中，顧羽軒的意識一直介於模糊和清醒之間，但他卻清晰地感覺到有一個聲音正源源不斷地自身體內部傳來，聲音古老而又渾厚，不停地在顧羽軒耳邊飄旋迴盪。

    我是誰？

    我是不是真實存在的呢？我能看到自己的手腳、身體，卻看不到我自己的臉。

    我為什麼是我呢？宇宙如此之大，地球，太陽系，銀河系，無數個銀河系，每時每刻都在不停地運轉着。一定有無數個適宜生命存在的行星吧，為什麼我一定是在地球上，在北半球，在亞歐板塊，在中國南方的一個城市，在這麼一間不大不小的房子裏？地球上六十億人，六十億分之一的可能性是我，為什麼我是我，而不是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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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