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州志 第一章 轉世(一)
中州大陸,浩瀚無邊,其物產豐饒遠勝蠻夷之地。其間多神怪誌異,但其根源卻無法考究,一度被認為是民間的捕風捉影,最後淪作市井之流茶餘飯後的談資。
有傳說,在那人跡罕至之絕境,有靈台勝境,其間奇花異草遍佈,仙禽靈獸棲居,此間種種皆都妙不可言。
傳說中,但凡那瑰麗奇境中皆有尋仙訪道之人修行居住,餐風飲露,不食人間煙火,以期有朝一日能夠羽化飛升,成就仙班。然而亘古至今,除野史及民間杜撰,卻鮮少有人見着那些遨遊三界的逍遙神仙之人。
仙人萍蹤飄渺凡人難遇,但卻有靈智卓越非凡之人,參悟天地奧秘修行吐納有成,不似神仙卻也可以數月不食一粟,壽元百年。更有天資驕縱者,修得非凡神通手段,經年不食,壽有千年。談笑間馭劍遨遊八荒六合,呼風喚雨,負海擔山盡顯神人手段。更有高人在妙境深處開闢道場廣納門徒,傳播道德真經。一時間民間求仙訪道之風大盛,名門大派叢生,再者天下大治,民生富饒使得修仙訪道達到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
當時天下姓趙,國號為安,一為紀念太祖趙安,二則取安康之義。
且說京城之南有一街名曰青門街,有一巨大府宅坐落於此,直佔了半條街去。其中亭台樓閣接連仿若游龍,山石美景目不暇接,間或有高台猙獰突出,數不盡的恢宏大氣。這巨大府院雖然氣勢磅礴,但內里卻一切從簡,毫無奢華之處,乃當朝第一護國大將軍魏武所有。
現這府院之中卻是鬧作一團,丫鬟們形色匆忙,其間夾雜着嬤嬤的大呼小叫之聲,原來這魏將軍的髮妻姜氏臨產了。別院中有一人正不停地來回走動,不時跺腳嘆氣,焦急之色溢於滿臉,正是魏武。這魏武生的身形高大,闊臉面白,長須及胸,再看他頭束青玉冠,身着絳紫繡松長袍,腰懸一鳳銜靈芝白玉佩,腳踩無痕靴,雖是武將到也有些文人風度。
姜氏分娩已有兩三時辰,穩婆請了數個,卻總不見那頑胎落地。如今姜氏的身體已是愈發的虛弱,間或從裏屋傳來陣陣痛呼之聲,讓魏武揪心不已。此時一個嬤嬤端着銅盆從屋內匆匆走出,魏武上前一把拉住這嬤嬤,問道:「如今已有好些時辰,這孩子怎麼還未生出。」
魏武平時待下人溫和非常,此時內心焦慮異常雙目充血,瞧來有幾分可怖,這嬤嬤一時嚇得都不知怎麼回答,直說不知。魏武焦灼無奈,心道:我魏武一生行善積德,上對朝廷盡忠職守,下對百姓寬厚仁愛,從未做出什麼傷天害理之事。怎生如今髮妻產子卻如此困難,受得這等苦罪。
「魏武,別來無恙。」
正當魏武內心焦灼無奈,卻聽得一個聲音,似曾相識。聲音空靈冷漠聽不出悲喜,也不知道從何傳來,似近似遠,似真似幻。乍聽得這聲音魏武愣住,後又似是想起什麼人來,突然抬起頭來,不知何時一人已立在院中。只見來人淡青長衫,斜斜隨意挽了一髻,容貌不過爾爾,無甚出眾之處,但乍一看去卻又似霧裏看花終隔一層。
「見過青曰類仙長,三十年未見仙長依舊童顏。」魏武見得來人連忙相迎,更是躬身行禮。
正如魏武所說,三十年未見,他已年過半百,而來人亦如三十年前那般半點不曾老去。隨即想來此人仙法天下無雙,想必駐顏有方,也不覺得有多驚訝了。
魏武起身走到青曰類跟前一個大拜,行了個十足的大禮。院中有許多下人,乍見院子裏突然多出一個人來已是吃驚非常,再見自家老爺居然對這麼一個看來不過弱冠的男子行如此大禮,更是震驚到無以言表。
魏武乃當朝護國大將軍,官位自不必說,當朝皇帝趙德更是免其君臣之禮。自家老爺既然如此他們這些下人當然不敢站着,一時間院中丫鬟小廝嬤嬤跪了一片。
青曰類為明山當代掌教,一身法術功參造化乃地仙之流,號稱五行大法師。明山是天下名門大派,弟子卻出奇的少。每一代明山掌教都遵循開山祖師之令,擇優而教,是以香火有些暗淡。雖說如此,但是明山仍能躋身天下名門前列,實是因為明山每一代掌教的修為都冠絕天下,青曰類早在幾百年前就已修成地仙之位,乃當今天下有數的幾個大家之一。
見院中跪了一大片,青曰類眉頭微微一皺,心中不喜。魏武知道青曰類脾性,屏退了下人,對青曰類又作了一揖,說道:「還望仙長助我。」